梅封碰見了,總要捏著鼻子乾嘔。
現在,捏著鼻子的海吹紗甕聲甕氣道:“對不住,梅大哥。”
這就是我在值班室吃螺螄粉的報應!
蛇妖一口吞了海吹紗。
海吹紗匍匐著,滑進蛇妖的腹腔中,尋找被他吃掉的童舒雅魂魄。
毫不費力,海吹紗在腹腔一角,找到了童舒雅閃爍著微光的魂魄,她閉著眼睛,零零碎碎,魂懷中摟著魄,即將聚成完整的輪廓。
海吹紗抱起她往外走,咬牙一字字念出父親教給她的鎮妖咒。
念完最後一個字,蛇妖聽了一下,海吹紗剛鬆口氣,就聽蛇妖打了個飽嗝,嘻嘻笑了起來:“前幾天,祭新娘問我名字的,也是你吧?你以為,你們人的那點鎮妖法子,能唬住我?”
“恰巧老子冬眠了十多年,該吞些大家夥暖暖身子了,你這個佛光,脆得很,千年前從彆處借來的佛光,如今想護住你自己,簡直癡心妄想。不過也好,你帶著佛光主動投懷送抱,等會兒嚼起來,就像是外焦裡嫩的炸豬排,口感一定爽。”
海吹紗心涼了半截。
就在此時,蛇妖身子一顫,嘔吐出了海吹紗。
海吹紗以為是鎮妖咒延遲發作,她抱著童舒雅的魂魄,從地上爬起來,才見一隻三尾狐狸坐在蛇妖的頭上。
他的身上,也散發著佛光,光芒化的繩索纏在蛇妖的毒牙上,掰開了蛇妖的嘴。
看到狐狸身上的累累傷痕和從黑暗中延伸出的那無儘的枷鎖,海吹紗叫道:“夷光?”
夷光點頭,晃了晃尾巴,三條尾巴如天女的披帛飄帶,在身後蕩漾。
“我感受到他的妖氣就來了……”他說,“你們醫院的醫護實在太固執了,不然我能早一點進來幫你。”
蛇妖道:“夷光?你是夷光?”
夷光:“嗯,我是夷光。”
他跳下來,狐身優雅蹲在地上,三條尾巴搖擺著。
夷光像極了得道成仙的神狐,溫柔的佛光護著他的元身,即便他渾身的傷散發著帶煞的黯息,身上也纏著長長的枷鎖,但他從容不迫。
蹲在地上一米多高的紅狐仰著臉,望著蛇妖。
“把魂魄還回來,清除掉你在她魂魄上打下的標記。”夷光兩爪結印,神色平和,輕聲細語同蛇妖說道。
海吹紗看向手中的童舒雅魂魄,果然魂魄中有個血紅色的蛇形標記。
“是她同意把魂魄給我!”蛇妖噴氣道,“你們大可問問她!自願獻出魂魄,讓我為她實現願望,我實現了,她把魂魄給我,合情合理!”
“魂魄交易,本就是禁術,妖若不引誘,人又怎會上鉤?”夷光抖了抖耳朵,平靜道,“你欺瞞在先,不顧他人意願,掠奪在後,理應把標記去掉,歸還她的魂魄。”
蛇妖豎瞳一眯,忽然笑了起來:“夷光啊夷光,你果然已經不是昔日的狐仙夷光了!”
蛇妖輕輕掙斷了那條光繩,說道:“你怎會虛弱至此?不過,我也不管了,無論是誰讓你這般淒慘,我都要謝謝他!哈哈哈哈……真是上天送上門的好機會!”
蛇妖道:“生於盛唐的純妖之魂,修行數千年不沾葷腥,又是仙體,吞了你,我必成龍!”
夷光:“不妙。”
他的尾巴輕輕一推,把海吹紗推出了虛空:“海醫生,你回去吧。”
海吹紗一句話也沒來得及說,抱著童舒雅的魂魄,被狐狸尾巴一推,墜入現實。
頭猛地一昏,再醒來,自己躺在地上,周圍一圈的同事焦急看著。
梅封點著安神香,見她清醒,忙把香放在她鼻子下,問:“你叫什麼?”
“海吹紗。”
“你爸呢!”
“海飛。”
“你媽呢?!”
海吹紗坐起來,捂了會兒頭,說道:“行了,我清醒著呢。”
她先檢查了童舒雅,見她回了魂,正在安睡養魂,這才放心舒了口氣。
海吹紗習慣性捋了把頭發,十方六塵是很消耗精氣神的,此刻,她手掌心是一把脫落枯黃的頭發。
盯著這些脫落的頭發,海吹紗想哭。
轉頭,看到夷光靠著牆垂著頭,顯然魂魄依然是離體狀態。
海吹紗也顧不上哀悼自己的頭發:“夷光,夷光還沒回來!那個蛇妖比我判斷的更強……”
虛空中,夷光落了下風。
他被龍骨鎮著,又渾身是來路不明的傷,動一動就疼,使不出力氣,身形也不那麼靈活,往往身體要比判斷落後幾拍。
蛇妖看準了他重傷虛弱,鐵了心要吞了他的魂。
正是猖狂之時,忽然嗅到了恐怖的氣息。
氣息並非是狐狸夷光的,蛇妖一震,說道:“靠!那家醫院是什麼寶地?怎還有這種大神!”
蛇妖鱗片炸開,迅速蜷著尾巴跑了。
夷光回到了身體內。
回來後,夷光清晰地感受到龍的氣息。
有一條龍,慢慢睜開了眼睛。
不僅是夷光,醫院內無論是妖,還是敏銳的人類醫護,也都感受到了。
五樓重症監護室,龍之子梅承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