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顆糖(1 / 2)

非人類醫院 鳳久安 8873 字 6個月前

影視劇中,吸血鬼看準目標下手時,總是要緩慢且優雅,餘留出給男女主角鏡頭特寫的時間,並且也要給背景音樂渲染氣氛的時間。

首先,觀眾們會看到驚恐的女角色麵部特寫,而後是給吸血鬼一個麵部特寫。帥的主角吸血鬼,那就鏡頭懟眼部,之後挪到漂亮的牙齒上。

等到高大的吸血鬼捕捉到女性獵物,藝術一點的處理,是把鏡頭聚焦到牆上重疊的影子,直白一些的表現,則是會讓男女主擺出一個漂亮的姿勢,如同擁吻,女角色要沉著腰,脖頸向後傾著,為吸血鬼“特意”露出白皙的脖子,並且給鏡頭一個漂亮的脖頸線條。

飾演吸血鬼的那一位,就會配合氣氛,慢慢地埋首在女人的脖子處,慢條斯理的咬下去。

所以說……影視劇,都是藝術的虛假表現。

實際上,海吹紗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當她的目光與沈清夜暗紅色的眼眸撞上的刹那,她眼前一花,仿佛千斤重錘,又像疾馳的車,狠狠撞在了她的身上,等大腦反應過來時,右耳後的那片皮膚已有了刺痛感。

血族,是冰涼的。

沈清夜就像一塊冰凍的大鐵塊,緊緊箍著海吹紗。

疼痛並沒有那麼難以忍受,最痛的,不是他咬的,而是他為了咬她,粗暴的扳著她的脖子和肩膀。

有一瞬間,當海吹紗還沒回神時,心底隱約的後怕,是怕他再用力些,自己的脖子就要被扭斷了。

真的有這種可能!

事發突然,太突然了,她的大腦來不及處理突如其來的襲擊。

慌張使她血液流速極快,心臟也如同擂鼓,似乎要從她的耳朵中飛出來。

她整個人是熱的,完全感受不到也控製不了自己的四肢,五感好似也保護性宕機了,尤其聽覺。

她隻能聽到沈清夜似野獸般的呼吸聲。

視線朦朧著,應該是遇襲後,疼出的眼淚。沈清夜的那個真愛女子就站在她的視線內,極度的驚恐讓她麵部線條僵硬出一張十分扭曲滑稽的臉,而後,這樣的臉崩潰了。

她應該是在尖叫,海吹紗聽不到。

她隻能聽到自己的血液急速流動的聲音,以及身後貪婪的鬼,令她厭惡的呼吸聲。

沈清夜的真愛姑娘昏了。

她從樓梯口軟下去,向下滑了大約五六個台階,軟綿綿的掛在了台階邊緣。

海吹紗想,這可不妙,磕到頭了,應該迅速做個檢查才好。

還有自己身後的這隻鬼,她這才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原來,她並非站著不動,她的四肢一直在瘋狂的掙紮,甚至生生拔下了沈清夜許多頭發。

吸血鬼的力氣可真大。

而且……確實,會失去理智啊。

真可悲——

眼前突然出現了夷光的臉,在她愣神時,緊緊箍著自己的冰冷鐵塊鬆開了他。

夷光的臉上沒有憤怒,也沒有多餘的情緒。

他很平靜,但海吹紗看到了他眼中的火焰,似要燒出眼眸,活活燒死那冰冷的吸血鬼。

“鬆開。”他聲音低沉的可怕,“你要的,我給你。”

海吹紗大口呼吸著,捂著脖子回頭。

夷光把自己的整條胳膊抵在沈清夜的難看又明顯的獠牙上,他用自己的血代替了海吹紗,引沈清夜鬆口。

沈清夜放開海吹紗後,夷光如同狐狸一樣,蹲在他的身上,用力將吸血鬼按到在地,這隻吸血鬼仍然咬著狐狸的胳膊,大量的血湧進口中。

不同於人類的血液,妖的血味道苦澀淡薄,沈清夜漸漸恢複了理智,幾乎同時,他眼眶湧出了淚水。

理智回來的瞬間,他就知道,自己前途一片灰暗。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彆報警。”沈清夜滿臉淚水,哀求著。

夷光點了點頭,卸掉了沈清夜的下巴。

吸血鬼爬起來,血和唾液滴淌著,模樣狼狽地跪在台階上,屈伸著雙手,對著自己的女友嗚咽,又不敢再靠近她。

夷光拉住搖搖欲墜的海吹紗,單手脫了毛衫,按在海吹紗的傷口上。

海吹紗聽到自己說:“很貴的。”

被他團成一團糟蹋掉的毛衫,是羊絨的,她買的,打完折一千二。

混蛋狐狸,很貴的。

同事來了,海吹紗大腦有些混沌,隻記得梅封問她話,她知道,這是在判斷她是否還清醒,她都好好的回答了。

她記得自己還略顯幽默的,吐槽了一下文學作品中關於吸血鬼的設定。

被吸血鬼咬的獵物,如果是女主角的話,傷口會迅速愈合,並且不留疤的。

對此,海吹紗說:“去他媽的。”

再之後,意識就斷了片。

夢裡,她想,被吸血鬼咬也不過如此,跟喝醉酒差不多。

但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心底的厭惡感。

好惡心,真的惡心。

她想,自己是個醫生,不應該對患者抱有偏見。可實際上,她隻是個普通人,不是菩薩,也不是救世主,她一直都會把私人情感代入到工作中,即便維持了職業操守,從沒有區彆對待過,可心中卻會按照自己的標準去評判這些病人。

沈清夜——白瞎了這個名字。說來說去,再癡情,也不過是隻控製不住自己獠牙的鬼。

現在的男男女女們,打著愛情至上的旗幟,靠癡情程度和五官來判斷一個男人的優劣,這可真是危險。

海吹紗迷迷糊糊想,說到底,我這個人,真是潔癖到無可救藥。

朦朧中,海吹紗感覺到,夷光好像在她麵前晃來晃去。

她頭暈惡心,用力說了句:“彆晃。”

病床旁,夷光的尾巴不敢動了。

過了會兒,海吹紗慢慢睜開眼,歪過頭,見夷光烏溜溜的眼睛正盯著她看。

他身上穿著皺巴巴滿是血跡的米色羊絨衫,溫柔又奇怪。

海吹紗:“……怎麼又給穿回去了。”

“因為貴。”他說。

海吹紗:“沒事,臟了就扔了吧,我有錢。”

她工資不算高,但家產豐厚,這歸功於她爸爸在房價沒漲起來前,首都三環內買房的英明決定,加之海吹紗的姥姥,上海有住宅。兩年前剛把這幾處房產賣了的海吹紗,目前算是個資產八位數的富婆。

夷光:“太貴了。”

他聽見海吹紗昏迷前的碎碎念了。

夷光,拿開,羊絨的,打八折,一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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