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不成曲的散亂調子，配上他眼中悅動的光彩，仿佛接下來要去的不是醫院，而是什麼玩樂的去處。
“你那麼討厭她？”艾思博忽然問道。
“她？”蕭晨旭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但很快意識到了那個“她”指誰。“還好吧。為什麼這麼說？”
“你好像一直在……”針對她。
這是艾思博這段時間的感覺。不管是病院還是去蕭宅，隻要蕭晨旭出來的時候有那個女孩，他就會有意無意針對對方。
“怎麼？憐香惜玉啊？”蕭晨旭調笑道，“我勸你一句，憐惜誰都彆憐惜她。”
因為說不定她身上的氣運比你的還充足。
“隻是覺得你做事的風格和以前好像不一樣了。”
這似乎是每個穿越的人員都要經曆的一關。蕭晨旭眨眨眼，毫不心虛地道，“此一時彼一時，就不許我生死關頭大徹大悟改頭換麵啊。”
“然而你的傷並不重。”艾思博瞥了一眼蕭晨旭身上的繃帶，經過幾次換藥，那繃帶已經瘦身了好幾圈，保持在一個不會讓蕭晨旭覺得不舒服的程度上。
“心理創傷很重。”
麵對原身親朋好友的疑惑，有人會選擇偽裝，有人會選擇強行解釋，有些心思不深的，可能就暴露了芯子換人這件事。而蕭晨旭從沒想過去偽裝。他的性格讓他不樂於做這種事。
按照回檔前的數據來說，蕭晨旭這號人物已經死於車禍，他們現在驅車去醫院的時間，本該是在籌備葬禮的時間段。所以頂替了“蕭晨旭”身份的蕭晨旭，並不打算正正經經按照原主的性格演下去。
係統都說了，他主要是來對付病毒的，其他一切都是順帶。
艾思博的疑惑在蕭晨旭的意料之中，不如說以蕭晨旭的預估來說有點晚了。他本以為這般表態，以這個人傳聞中嚴謹的性格，會再多問幾個問題。但沒想到對方隻是輕微地笑了一下，然後似乎放棄了詢問。
這麼輕鬆就過關了？
“你比之前活潑了很多。”艾思博評價道，“其實這樣也不錯。”
“我不認為活潑是個誇人的詞。”蕭晨旭嗬嗬一聲，“跟評價小孩似的。”
“如果是之前的你，肯定不會關注那個女孩，也不會去針對她。”艾思博打了個方向盤，讓車拐彎，接著道，“發生了什麼嗎？惹到你了？”
是啊，你兄弟我身上這些繃帶拜她所賜。
蕭晨旭並沒有說出心中的話，隻是隨意地道，“看她不爽了。”
聞言，艾思博忽然沉默了，蕭晨旭看過去，發現對方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難道你的車禍與她有關？”
大兄弟你怎麼這麼聰明！不愧是人生贏家現在進行時！
雖然心中這麼想，但蕭晨旭麵上無比淡定，道，“怎麼，想推鍋了？”
“沒有，這事……”
“你再說一遍試試？”
“這事我難辭其咎。”
“哦豁，還文藝上了。”
但畢竟對方確實滿足自己的要求，沒有說那句讓他覺得怪怪的“負責”，蕭晨旭還算滿意。
“反正我現在忽然看她不爽了。咱們這麼久的交情了，彆不給我麵子啊！”千萬記得自保。
回檔數據裡有個細節，蕭晨旭並不是一開始就被剝奪了氣運，江茗也不是後來才恨上的蕭晨旭。但是在這樣的前提下，蕭晨旭安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被奪走氣運。
這就證明，江茗想要收割氣運，至少要達成某些條件。不然“蕭晨旭”沒法安全那麼久。
但是當蕭晨旭詢問係統想知道條件的時候，對方直接表示那就是使用的地方，而目前為止，在不斷地搗亂下，他攢下了一些能量，卻不足以驅動。
用了，便能查出病毒能力的詳細信息，包括條件和弱點。
目前還不知道是什麼，但是遠離江茗是絕對有效的措施。
交情……麼？
幼年的他與蕭晨旭確實是關係不錯的玩伴。但之後隨著年齡增長，不同的性格使他們走向了不同的路。不能說漸行漸遠，但畢竟沒了以前的親密無間。如果不是這一次蕭晨旭出了事，艾思博都說不清自己什麼時候才想得起來自己的這位青梅竹馬。
在病院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表現與自己記憶中的有些出入，但又好像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
他和以前一樣，有點隨性也有點任性，知道要怎麼做能讓自身處於最舒適的狀態。現在的話，難得有了些許針對性，針對的是那個挺早之前就寄住在他們家的少女。
過往的記憶中，那人的身影有些模糊，辨不分明。反而是眼前這人的清晰可辨。
艾思博覺得，這次意外讓他見到了蕭晨旭的另一麵，似乎……不算太糟糕。
腦海中的蕭晨旭形象，逐漸鮮活起來。最為深刻的印象，便是在開門所見到的，在病床上躺著卻一臉狡黠的那人。
雖然蕭晨旭自己否認了車禍與江茗的關係，但是艾思博覺得，兩者之間，應該是有點關係的。
“說起來，你真的把工作丟給手下了？”蕭晨旭好奇道。
現在可是工作日。不，應該說，對於艾思博這種公司老總來說，沒有工作日和休息日的區彆，隻有工作時間和休息時間的區彆。而現在，顯然不是大眾意義上的休息時間。
“無妨，他們應付得了。”艾思博淡然回應，絲毫不像個丟下工作的老板，“如果他們處理不來，那我也不必給他們開那個級彆的工資。”
這不僅說得冠冕堂皇，還理直氣壯上了。
蕭晨旭越來越覺得這個人有趣了。
艾思博這人，麵上看著似乎是個高冷，但是相處起來感覺還算不錯。他似乎是個性格認真的人，這一點是蕭晨旭從他不苟言笑的麵容上看出來的。
大約是有青梅竹馬這層關係打底，兩人聊起天來也沒有什麼距離感——不如說蕭晨旭已經完全放開了，除了偶爾打開界麵翻翻回檔前的數據外，艾思博成了蕭晨旭可靠的信息來源。
這人看著挺高冷的，怎麼還挺能八卦的？
其實從艾思博的角度來說，這並不能算八卦，隻能算透露業內消息。但是在蕭晨旭看來，這種隱秘的，帶點小趣味以及貴圈真亂氣息的消息，和八卦沒啥差彆。
醫院越來越近，蕭晨旭的心情越來越好。甚至在停車的時候，艾思博總有種感覺，對方不是被繃帶纏住了手腳，而是被捆住了翅膀，隻要解開繃帶，他能馬上起飛。
當然，事實證明，這隻是一個不靠譜的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