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打來的時候, 蕭晨旭並不意外。
這段時間，因為全身心進入了特訓狀態, 他近乎斷開了所有與外界的聯係, 不然也不會那麼晚才發現網絡上的輿論。
他就像是傳統的苦修者，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幾乎將一切都拋至身外。也不是沒有熟人打電話過來問他狀態, 但他一開始或許還會接，到後麵, 任何鈴聲都掩蓋在鋼琴的演奏聲裡了。
蕭晨旭一直有股狂意。這狂，是狂傲, 狂妄, 同時也是……瘋狂。
如果有人知道他在網上發言了，應該就能猜出他現在特訓已經告一段落了。
蕭晨旭掃到手機屏幕上的“冰球”二字, 還有點意外。
第一個來電問情況的竟然是他？
他嘴角一勾，按下了接通鍵，“我還活著, 放心。”
接通電話的瞬間, 蕭晨旭的開場白就讓人覺得哭笑不得。
“我知道。”對麵的人對蕭晨旭的跳脫並不驚訝，“你想做什麼？我能幫忙嗎？”
“哦豁？”蕭晨旭眨眨眼，換了個姿勢，“上來就說要幫忙，黃鼠狼啊？”
黃鼠狼給雞拜年, 不安好心。
蕭晨旭也不是真覺得對麵黃鼠狼, 隻是覺得以艾思博那麼正經的性格, 上來就問有什麼能幫忙的，有點讓人驚訝，下意識地調侃了。
換做常人，表示要幫助的意思卻被當做“黃鼠狼”，雖然知道是開玩笑，但心裡多少會有些不舒服。但是艾思博並沒有這些情緒，隻是道，“我看了你的動態，你明顯在故意回擊那些人。這種事情單人布置總是會有點不便的，所以我想知道我能不能有點用處。”
“怎麼這麼積極呢？”蕭晨旭笑道，“如果是車禍那事，早就過去……”
“我以為，我們至少能算朋友。”
蕭晨旭微微一頓，道，“這當然是啊！”
還彆說，除了有點正經過頭略顯古板外，蕭晨旭還是挺欣賞這個男人的。不論是外貌還是實力，他都有讓人值得讚歎的點，就像是蕭晨旭對他的初印象那般，這個人就是人生贏家的現在進行時，“彆人家孩子”的標準示範。
他明明看起來不是那種活躍的性格，卻意外地對蕭晨旭跳脫行為的接受度特彆高。如果不是發現了這一點，蕭晨旭也不會上來就用“黃鼠狼”來調侃對方。
蕭晨旭總有種感覺，即便他開口要毀滅世界，這個人都會點點頭，然後認真為他考慮可行性。
看起來很靠譜，但給人的感覺又謎之不靠譜呢，冰球。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能早早被蕭晨旭列入朋友範圍，艾思博家的大廚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也因此，蕭晨旭下意識想要拒絕艾思博的好意。
正如病毒的氣運隻能庇護她自身而不能惠及他人一樣，自己也隻能確定隻有自己是絕對不會受到病毒能力影響的。
所以他發出來的證據能夠影響病毒氣運帶起來的節奏。越是猛藥，效果越好。因為他等於是在用自己的“不受影響”去乾涉江茗的氣運，去抵消江茗氣運的效果。
也許獲得了升級的病毒會很難對付，但是對於現在的蕭晨旭來說，那個容易膨脹的小女人，除了無法直接下手讓她斃命，以及氣運效果有點棘手外，並沒有難對付到哪裡去。
如果將冰球牽扯進這場對戰病毒的預備戰……
“然而朋友又不是工具，為什麼一定要用呢？”蕭晨旭回道，“我覺得你讓方姨維持住廚藝水平，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所以我就是工具，要使勁用咯？
係統暗自腹誹著。
“她說吃太多不好，要給你研究低糖的甜點了。”
“低糖還能算甜點嗎？”蕭晨旭不滿地抗議，“沒有糖分的甜點是沒有靈魂的甜點！”
“但是這樣的飲食習慣確實不太健康。”
“我就不健康了怎麼地了？人生難得活一次，我為什麼不能挑選讓我愉悅的生活方式？”想到身邊人總是一臉憂慮地提醒自己的飲食問題，蕭晨旭就滿腔不滿，“苟活百年不如瀟灑十年。”
“你的目標難道是成為流星嗎？”艾思博無奈道，“絢爛奪目，然而曇花一現。”
“那又有什麼不好的？”蕭晨旭輕哼一聲，似乎是有些小得意，“我如果是流星，肯定是最亮的那一顆，說不定能和太陽論論斤兩呢！”
蕭晨旭似乎總是這樣，自信又狂傲。明明和過往的記憶有著些微的出入，卻並不妨礙艾思博不斷見到他張揚的一麵。
心中總有股莫名的情緒，促使著他與蕭晨旭進行沒營養的垃圾對話。
“那你肯定能把太陽閃熄火。”
“真巧。”蕭晨旭孩子氣般輕踹一下電腦桌，帶著滾輪的電腦椅因為反作用力開始原地打斷。他整個人半仰躺在柔軟的椅子裡，笑意盎然，“我也這麼覺得。”
“你想好了接下來要怎麼做？”
“你覺得呢？”
“可以講給我聽嗎？”
“為什麼要講？”蕭晨旭道，“你又不會阻止，講出來一點趣味都沒有。”
也就是說如果察覺到自己會阻止反而會故意交代計劃嗎？
也許蕭晨旭正如他所說的那般，正在綻放著無與倫比的光芒，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而去。但艾思博並不希望對方真的成為流星一般的存在。
璀璨，卻短暫。
短暫的交流讓艾思博明白了蕭晨旭有他自己的計劃，而那計劃並不需要自己的加入。不如說他似乎並不希望自己加入。
想到他之前幾乎與外界斷絕溝通的閉關狀態，艾思博總忍不住去想，去猜測，好奇對方到底想出了什麼樣的計策。
是利用高強度的鍛煉強行恢複鋼琴手感？還是臨時換成能夠駕馭的曲子？或者還有其他的解決辦法？考慮到表演帶著的特殊意義，蕭晨旭肯定會考慮到時候的場麵問題。
自己的目光已經被吸引了。這件事他很清楚。
和艾思博閒聊一會兒，蕭晨旭的心情好了不少，這讓他在看到網上言論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更加戲謔。
本來他還以為對方致電過來會特意邀功，為轉移熱度做出了努力，然而對方不僅半句沒提還和他閒聊了半天。如果不是係統在整理水軍背後出手的公司時，意外發現博思娛樂出手維護蕭晨旭，他還不一定知道對方出手了。
其實網絡上並不是沒有站在蕭晨旭這邊的發言。譬如蕭氏的公關手段，一些難得沒有被影響的人提出的疑惑，還有就是一些朋友自掏腰包幫蕭晨旭壓熱度。
係統甚至還告訴蕭晨旭蔣一博那廝用的是私藏已久的零用錢，為的是處理一篇傳閱度非常高的造謠文章。以往很容易處理的問題此時變得困難重重，即使他大出血了，最終效果也不好。
蕭晨旭估摸著那貨估計最近不敢“請客”了。
不過這些人就沒有艾思博那麼“默默無聞”了。在知道蕭晨旭“活”過來後，他們紛紛打來慰問電話詢問當事人心情，期間將自己為了擺平輿論所做的努力洋洋自得地說了出來，甚至出了一成力恨不得吹到十成力的地步。
“總而言之老弟你彆擔心，哥幾個是站在你這邊的。雖然這段時間……嘖，你也知道，那些個老古板，就這點最保守，他們現在又管著我，不讓我和你接觸了。”即便是電話溝通也無損蔣一博的豪氣，“以後你落魄了哥請客。”
在蕭晨旭知道對方錢包大出血，估計兜裡的活錢都沒多少的情況下，蔣一博的言論在他眼裡還有幾分強撐場麵的可愛。
“我心裡有底，不用擔心。”蕭晨旭輕道，“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他們的表態也讓蕭晨旭確定，現在的江茗氣運確實有限。她的氣運能讓搖擺不定的人選定立場，卻動搖不了一開始就站在蕭晨旭這邊的人。
這麼可愛的小病毒，不在搖籃裡掐死怎麼行呢？
而此時，在網上，“黑幕”事件已經引爆了新一波的熱度，大量的網友跑過來圍觀這位敢站出來的靶子，流量之猛連一向以強大和穩定著稱的服務器都宕機了一會兒。
在這次事件之前，“程序”隻不過是一個隨處可見的記錄生活的平台賬號，最多因為他占了個簡短的兩字id而顯得沒那麼平凡——要知道這個社交平台稍微帶點含義的單字id和雙字id基本都被人搶注了，想要讓對方讓出來隻能私下出錢買或者等對方的賬戶成為不活躍號失去對id的獨占權。
而現在，對方獨占足以把服務器搞宕機的流量，可以說是明星都難以達成的成就——除非出點什麼駭人聽聞的事。
現在，蕭晨旭強行放出被網友忽視掉的微妙點，引來的爭議更加猛烈。有人覺得蕭晨旭是在給自己洗白，有人覺得他就是在趁機攪混水，在一片惡意的猜測下，少數偏離了大眾思路的評論被完全淹沒。
即便蕭晨旭放出了病曆去反擊謠言，但還是有人堅持認為那麼多個料，總有一個是真的——不然他們怎麼敢站出來發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