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覺得自己的提議還是很不錯的。
結果她話音剛落, 另外另個姑娘還沒什麼反應, 一直豎著耳朵注意這邊動靜的程逢先炸了。
他拽了下秋風的手腕, 似乎是想說些什麼。
秋風轉頭看他：“怎麼啦？”
程逢：“……”
這是秋風自己的決定，他或許沒權利乾預什麼。
程逢抿著唇, 聲音很輕：“不要勉強。”
“還好啦。”秋風說，“我應該還行？”
姚夢冬連忙開口道：“對不起, 還是算了吧。明明是我自己報名的……啊，我就不該提。”
她懊惱地捂臉：“抱歉, 忘記我的話吧。”
周彌連忙道：“不過也是啊, 夢冬你身體不好，報八百米乾啥呢？”
“我最近鍛煉身體了，感覺八百米還是可以跑的……”姚夢冬說，“剛好沒人願意，我就報名了。”
秋風摸摸後腦勺：“你真的行嗎？”
程逢冷著臉：“秋風, 你來一下好不好？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秋風：“什麼事兒？”
她看上去十分自然, 圍觀的周彌倒是先虎軀一震, 瞬間露出了搞cp時的姨母笑。
程逢：“剛好也要去操場集合了，我們先走吧。”
秋風：“好嘞。”
他們倆人一起離開。
姚夢冬又跟周彌道了歉，轉身匆匆出去。
大概是去隔壁找某人了。
周彌茫然四顧，拉了個小姐妹, 搓著手問：“你有沒有覺得，程逢和秋風cp好好吃啊？”
小姐妹沒反應過來：“…………程逢？臥槽, 剛剛那個是程逢？？他換眼鏡了？”
周彌：“……”
是眼鏡的原因嗎？
……
程逢明顯不大高興, 拉著秋風的手腕走得很快。
秋風拍拍他的手背：“程逢, 你冷靜一下啊，彆被教導主任逮著說咱早戀啊。”
程逢的手指緊了緊，又很快鬆開：“嗯。”
“你怎麼了？”秋風道，“不是，你彆多想，我沒有不想跟你早——”
係統104：[警告！警告！在本世界中，請對“早戀”報以反對態度。]
秋風：“——那啥的意思。”
程逢：“？”
“行吧。”秋風說，“早戀是不對的，我們要畢業以後才能在一起。”
程逢：“……”
他沒想到秋風會主動提出這件事。
他以為秋風做的這些事情，隻是因為，逗他好玩兒，或者閒著沒事，甚至有可能隻是想在學習這方便抱他大腿——反正不會是喜歡他。
“畢業以後。”他說，“你會跟我在一起嗎？”
秋風停下腳步：“……不然呢？”
周圍有其他去操場的同學，似乎有人隱約聽見了他們的聲音，轉頭想看看他倆是誰。
幸好是彆的班級的同學，並不認識他們。
“咳。你小點兒聲。”秋風說，“不對，這個話題我們回去再談。”
程逢：“……好。”
他也覺得不該在這裡談論，否則傳出什麼亂七八糟的傳言，對秋風也不好。
兩個人一起走到操場邊上，他們班級排隊的地方。
程逢突然說：“八百米很難跑，你沒必要……”
他想起來當時是自己提出要和秋風一起，今天她才會為了換到4x100，連八百米也應下來。
“我是真的覺得自己能跑。”秋風笑道，“我身體挺好的，跑步也不費勁。就像你之前說的……這些事情並不難。”
“也許我這麼想太自私了。”程逢的聲音很輕。
秋風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程逢笑道，“我去男生那邊了，開幕式結束以後見。”
秋風點點頭：“好。”
程逢轉身離開，秋風也朝著前麵女生排隊的地方走過去。
程逢就站在隊伍末端，看著秋風的背影。
——如果她能再柔弱一點兒就好了。
他想。
如果她能不那麼獨立和要強，如果她能更猶豫和脆弱，如果她會向他撒嬌，甚至依賴他，離不開他……
程逢斂眸，按住了心口。
可那樣的就不是秋風了。
她不會也不可能變得弱勢。想要不這麼被動和不安，隻有他來改變。
……
學校運動會的開幕式很短，也就十來分鐘。
隊伍很快被解散，有比賽和工作的同學都去了該去的地方，剩下一堆沒參與的觀眾四處遊蕩。
周彌除了參加4x100米，還負責管理後勤工作。
趙添在運動會開始前兩天不幸得了感冒，到現在還咳嗽不止。
他沒辦法參加比賽，又靜不下來，剛好奮鬥在後勤第一線。
周彌指揮他把買來的水放在操場旁邊的空地。
每個班在這裡都有兩三個桌子，用來放水、登記臨時修改的參賽人員，或者處理一些彆的什麼瑣事。
周彌就坐在這個桌子後麵。
正好她也是處理人員修改的，秋風過去跟她提了下換比賽的事情。
反正兩個人的比賽都是跑一百米，周彌一下子就同意了。
登記完參賽信息，周彌又拽著秋風的胳膊：“正好，逮住你了。”
秋風：“嗯？”
周彌湊近她，壓低了聲音問：“你跟程大佬，是不是……”
她鬆開秋風的胳膊，自己兩手握拳，指節抵在一起，然後豎起大拇指，彎了彎。
秋風：“……我們不是，我們沒有，早戀是不對的。”
“說啥呢？”趙添又捧了一箱子水過來，“啥就早戀了？誰啊？”
“去去去。”周彌揮手趕他走，“大男人八卦什麼。”
趙添：“咱班的啊？”
秋風：“你傻嗎？早戀是不對的，咱班也沒人談戀愛……”
“是嗎？”趙添撓頭仔細想了想。
——好像還真沒有。
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是禁止早戀，彆的地方不知道，起碼在故事的男女主身邊，是沒有早戀的同學的。
“對了。”秋風說，“程逢也要報名4x100……等等，你剛剛叫他什麼，大佬？”
周彌：“好嘞。”
她一邊填寫信息，一邊說：“是啊，他不是悶聲發大財路線的嗎？平時沒什麼存在感，一考試就……噢，他現在不是了。”
周彌把表格遞給趙添：“好了，去老師那邊交一下吧。”
趙添：“……這他媽比跑男子1000米還累，你讓我歇會兒行不？”
周彌點點頭，指了下旁邊那箱運動飲料：“特彆批準你喝運動員禦用特飲。”
趙添：“？我謝謝您。”
趙添的小兄弟過來跟他搭話，幾個人勾肩搭背開始吵嘴。
秋風報完名，在這裡也沒彆的事了，轉頭去找程逢。
程逢今天穿了運動服。
因為4x100米是早上的項目，估計沒一會兒就要上場了。
他脫了校服外套，一邊轉悠著找地方放外套，一邊找秋風的身影。
程逢猜測秋風應該是去了周彌那邊，抬頭一看，果然在他們班的幾個小桌子旁邊，看見了秋風和周彌。
……還有趙添。
程逢抿著唇，緊盯著他。
趙添高高瘦瘦的，身上套著的校服顯得有點兒短，更襯得他四肢瘦長。這人頭發很短，五官明朗，性格又很活潑，班裡很多女孩子都對他有好感。
跟陰沉的他一點都不一樣。
程逢看見秋風跟他說了兩句話，像是很開心，手握成拳，抵著唇在笑。
他捏緊了手裡的校服，邁步朝他們那邊走過去。
“程……程逢。”有個小姑娘擋住了他的去路。
程逢低頭一看，發現是班裡的同學。他不得不停下腳步，儘量表現得不那麼不耐煩：“？”
小姑娘：“……”
“……那個。”她說，“你報了什麼比賽呀。我可以幫你拿衣服？”
程逢：“不用，謝謝。”
他被這麼一打岔，再抬頭時，已經看不見秋風了。
程逢心下著急，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周彌那邊，急匆匆問：“看見秋風了嗎？”
周彌指了個地方：“她朝那邊去了。”
“謝謝。”程逢把衣服在手裡疊了兩下，隨手丟在其中一個桌子上，“衣服放這裡可以嗎？”
周彌點點頭：“可以啊。”
程逢這次連“謝謝”都沒來得及說，轉身就跑。
周彌：“……”
秋風這個騙子，都這樣了還說沒早戀？？？
**
最後秋風確實隻參加了4x100米。
跟一開始的預定不同的是，程逢沒跑第一棒，而是跑了最後一棒。
秋風是第三棒。
他們班從秋風這一棒開始就成功和其他幾個班拉開了距離。程逢也沒怎麼費勁，輕輕鬆鬆跑了個第一。
運動會完美落下帷幕。
當天，老師似乎也說好了，誰都沒布置作業。
整個班裡洋溢著過年的氣息，這天晚自習也取消了，大家都早早回了家，非常高興。
秋風和程逢之前都沒一起吃過飯，這天秋風興致很好，拉著程逢問他：“你家能做飯嗎？”
程逢愣了下：“……可能缺一些調料。”
秋風：“你有哪些？”
“鹽。”程逢說，“糖……醬油？”
秋風：“有油嗎？算了，我倆一起去超市吧？”
程逢沒理由拒絕。
兩個人就這麼背著書包，又去了小區隔壁的一家大型超市。
穿校服太惹眼了，所幸天氣挺熱，程逢的外套早就脫下來塞進了書包，兩個人站在一起，勉強顯得不那麼違規。
秋風在前麵帶路，程逢就推著購物車跟在她身後。
本來說好是去買菜的，結果秋風發現零食區有好多她根本沒見過的零食。
秋風突然想起原著裡似乎有個小劇情，就是姚夢冬和許曜一起逛超市，買了很多奇怪的小零食。
看來都是作者瞎編的。
反正她原來的世界裡沒有。
秋風一下子拿了好多看著像是薯片的桶裝膨化食品，也買了沒見過的糖和蛋糕。
程逢就一直沉默地看著她買。
買完零食，購物車就已經快要裝不下了。
她又興致勃勃地來到生鮮區，非常熟練地挑菜買肉，臨走還買了點兒水果。
最後再去根據買到的菜來買調料。
他們買了太多東西，裝出來能有整整兩大包。
作為一個腰纏萬貫的普通高中生，秋風眼看著價格在四位數上歡快地跳躍，一點兒都不虛。
她隨手拿出手機準備付款。
程逢的動作比她要快上一步。
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隻錢包，打開，抽出一張卡。
秋風：“……”
程逢什麼也沒說，默默地刷了卡。
秋風：“……”這種時候為什麼不耍個帥？崽啊你是不是傻的？
“刷我的卡”這種霸總台詞來一發啊？
程逢沉默地提起兩個裝得鼓鼓囊囊的袋子，又看向剩下的那個小袋子，對秋風說：“你拎那個？”
秋風：“好。”
程逢錯過一次說霸總台詞的機會，但他的改造進度條不減反增，數據非常好看。
秋風覺得自己來了以後也沒做什麼事，這人的生活就逐漸自己變好了。
不過她還有一件特彆在意的事情——
程逢的錢是哪裡來的？
根據之前發生的事情，她推測程逢現在肯定是個技術宅。周彌說的不錯，他就是悶聲發大財的那種。
但是秋風在擔心……他沒做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吧？
秋風對這個圈子不太了解，她覺得程序員這行並不好乾，要不也不會有那麼多程序員禿頭猝死了。
工作時間長，壓力大，賺的也不算很多。
程逢現在還是個高三的學生，怎麼一邊保持成績優異，一邊掙這麼多錢的？
秋風懷疑的目光一直在程逢身上轉來轉去。
程逢：“……怎麼了？”
“沒事兒。”秋風說，“你支付寶多少啊，我跟你平攤吧，總不能在你家白吃白住。”
程逢：“不用。”
他頓了下，問秋風：“你會做飯？”
秋風：“會啊。”
她是真的會做飯，雖然廚藝一般，但是簡單的家常小菜都做得挺好，最拿手的是燉湯和做甜點。
先前買菜的時候，秋風就已經詢問過程逢的喜好。
總的來說跟她的口味相差不大，今天的菜全是兩個人都喜歡吃的。
秋風再做飯，程逢就站在門口張望，還問她：“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嗎？”
“這次沒有。”秋風笑著說，“我要秀技術，你等著看成果就行。”
程逢不敢進去礙手礙腳，乖巧地退回了客廳裡。
秋風端菜出來了幾次，發現程逢都在摸著手機，不知道在乾嘛。
最後秋風把湯端出來的時候，程逢人都沒在客廳裡了。
秋風：“……”有點氣是怎麼一回事。
“程逢啊。”秋風叫他，“你在哪裡？”
程逢沒答話。
秋風猜測他應該是在書房，她在門口敲了敲門，裡麵沒人回應。
秋風轉身準備走了，程逢才匆忙從裡麵把門打開：“對不起，剛剛有點事。你做好了？”
秋風點點頭：“你在忙嗎？”
“沒事。”程逢說，“已經解決了。”
秋風：“什麼事？”
程逢：“……朋友讓幫個忙。”
秋風：“好吧。”
她問一句程逢才回答一句，還含糊其辭，說得不清不楚的。
顯然是沒想告訴她發生了什麼。
秋風識趣地沒去多問。
她有好一段時間沒做飯了，技術難免有點兒下降，不過也說不上難吃。
湯很好喝，她和程逢兩個人都喝了很多。
程逢吃飯吃得很快，吃完以後擦擦嘴，急忙站起來：“今天晚上不能陪你一起學習了……你早點睡。”
秋風還沒說話，程逢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書房裡。
秋風：“……”
她是主動來找程逢的沒錯——這不代表她願意在他家當保姆啊。
她也提出錢要平攤，就是不想白吃白住，更不想付出勞動力來換取。
怎麼就她做飯她收桌子她洗碗了？
秋風擦了擦嘴，跑到程逢的書房門口敲了敲門：“程逢，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
程逢急匆匆出來開了門：“……怎麼了？”
秋風：“你到底在忙什麼？”
程逢：“……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馬上就能解決。”
“那你解決完去把桌子收一下。”秋風理所當然道，“我做飯，你洗碗。”
程逢快速地點頭。
秋風主動幫他關上了書房的門，轉身離開。
程逢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秋風剛剛說了什麼以後——頓時覺得臉上發燙。
她說的話，顯得他們真的像是一對小夫妻。
分工明確地做家務。
程逢用手背貼著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腦袋裡都是剛剛的畫麵，敲鍵盤的速度難免慢了點兒。
他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屏幕上，同時還要分出一小點兒心神去想剛剛的對話……
就這麼忽略了，秋風剛剛跟他說話的時候——
臉上的表情，可實在算不上是很高興。
程逢遇上了一點小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