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1 / 2)

趙景明夫婦回到居處,當即傳趙宏前來問話。

趙宏整個上午都在自己屋中研讀一本兵法,全然不知外麵發生了什麼,聽母親詢問昨日之事,還以為是姐姐與她閒聊時提及。

“那登徒子居心不良,對阿姐無禮,正被我撞見。”他回想當時情形,氣不打一處來,“光天化日之下,他竟敢令仆從阻攔阿姐去路,若不是怕給阿爹惹麻煩,我定要他們全部橫著離開。”

裴氏與趙景明對視,從彼此眼中看到同樣的念頭。

那孟公子看著文質彬彬,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樣,背地裡卻做出如此令人不齒的行為。雖然他們本就沒打算與孟家聯姻,但往後給女兒說親,難保不會遇到其他金玉在外、敗絮其中之徒。

“晏晏的夫婿,最好還是從熟悉的人家裡挑。”趙景明對妻子道,“知根知底,也免得像阿媛當年一樣,你我日夜提心吊膽,隻怕她受委屈。”

他們的大女兒趙媛與一個進京趕考的書生互相傾心,堅持非他不嫁,好在那人沒有辜負她的情意,摘得探花後,立刻來趙家求親,成婚數年,從未虧待她一分一毫。

裴氏點點頭:“我私心希望晏晏能留在京城,時常與我們相見。”

趙媛最近有了身孕,一年半載之內不便回來省親,她心中思念,卻彆無他法。隻盼小女兒不要重蹈覆轍,讓她和丈夫承受雙倍的牽掛。

趙宏一頭霧水,不知父母為何突然開始談論姐姐的婚事。

這時,趙晏的聲音從外麵傳來:“阿爹阿娘,你們在說我什麼?”

趙宏嘴快搶答道:“說要給阿姐尋個知根知底的夫婿。”

趙晏走進屋內。

她換了一套朱槿色的衣裙,披帛腰衱隨風而動,裙擺如水波般層層漾開,鑲珠繡鞋若隱若現。

因在家中,無需見客,她未曾塗抹脂粉,但黑發雪膚、精致五官卻不顯寡淡,反而有種天然去雕飾的美。

她的容顏與裴氏有七成相似,由於從小習武,比起嫻靜淑雅的母親,又平添了幾分張揚的明媚。

趙宏驚訝於她這身難得一見的裝扮,忽然看到她烏發間的金色光點,頓時眼睛一亮。

是他昨日送給她的步搖,她仔細簪在頭上,還專程穿了裙子搭配。

心意得到重視,他不禁樂開了花。

首飾鋪掌櫃說這支金步搖極其挑人,他卻執意買下,果不其然,姐姐生得瓊姿玉貌,沒有她壓不住的首飾。

趙晏行至父母身邊,裴氏拉著她前後打量:“又長高了,五月份裁的衣裳,竟有些見短,須得重新趕做幾件。到時候進宮,可不能穿成這樣。”

趙晏略微一頓,神色如常道:“女兒回京,是該去給陛下、皇後娘娘及公主殿下請安。”

趙景明道:“今早我入宮麵聖,陛下問起你的近況,說皇後娘娘和含章公主體諒你長途奔波,令你先安心休息,等到下個月秋獵,再進宮與她們敘舊。”

趙晏輕歎一聲:“皇後娘娘和公主殿下待我甚好,我應當親自拜謝。而阿爹說的不舍我早早出閣,卻隻是在外人麵前哄我開心,實際並不做數。”

“怎會?”趙景明清楚女兒的性子,知她說笑,並無埋怨之意,仍鄭重解釋道,“正因不舍,才希望給你找個知根知底的夫家,若是熟人,就能商量著先定下婚事,晚兩年再讓你過門。”

念及此,不免遺憾:“濬哲是個好孩子,可惜你們沒有緣分。”

趙晏無奈:“阿爹,人家顏公子都已經成親了,您怎麼還念念不忘?”

趙景明口中的“濬哲”,是出身琅琊顏氏的世家子,其祖父梁國公乃三朝元老,父親官拜吏部尚書,姑母正是當今皇後。顏尚書年輕時與趙景明交情頗深,期盼將來能做親家,便定製了兩把一模一樣的小匕首,各自交給兒女作為信物。

然而顏濬哲從小沉迷書卷,對習武興致缺缺,還沒等到顏尚書告訴他這匕首代表什麼,他就趁某次進宮,瞞著父親把它送給了自己的表弟、當朝太子薑雲琛。

待顏尚書發現,東西已經轉手,他這做舅父的又不好再與太子討要,一時頗為尷尬。

此事仿佛一個預兆,顏濬哲和趙晏終究沒能如雙方父母所願結成佳偶。

雖說趙晏身為公主伴讀,從小接受宮廷教育,論及經史子集、琴棋書畫,不輸任何千金貴女,而顏濬哲芝蘭玉樹、文雅謙和,是京中鼎鼎大名的才子,

兩人看似金童玉女、天造地設,但性情、喜好卻南轅北轍,小時候見過幾次麵,從來玩不到一處,長大後更無半分親近可言。

兩家父母皆為通情達理之人,見狀也不強求,口頭約定的姻緣就此作罷。今年初,顏濬哲娶了太府卿荀家的女兒,那小娘子嬌柔溫婉,是他親自求來的良配。

顏尚書的信傳到涼州,趙景明與裴氏感慨之際被趙晏聽到,再三追問,才得知還有這段往事。

趙晏頗有幾分慶幸。她對顏公子本人並無意見,但卻從沒想過嫁給他。

——對武藝一竅不通,連騎馬都不熟練,完全不是她理想的夫君。

她唯一介意的是那把匕首,當年她從父親那裡得來,一直視作寶貝,誰知竟是“定情信物”。

偏偏另一把還陰差陽錯落在太子手中,導致她初次進宮時與他產生誤會,從爭執到拳腳相向,鬨了個大笑話,著實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