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1 / 2)

薑雲琛猝不及防,情急之下順手一勾馬鞍,穩住身形,適才避免了摔個五體投地的下場。

“……”

這跟他想的好像有點不一樣。

趙晏輕盈落地,安撫地拉住受驚的馬匹,看向他的眼神非常複雜。

她所做的一切全是出於本能,不論任何人在旁邊,她都會施救。

但她滿心以為,憑借薑雲琛的身手,完全可以自己躲開。

誰知那一腳竟踹得結結實實,他似乎沒有半分要提前閃避的意思。

這反應能力……怎麼比三年前還不如?

當日在南市的時候,他明明和她打得不相上下,顯然未曾疏於習武,還大有長進,僅僅半個月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內心蹊蹺不已,但眼下,並不是深究這個的時候。

馬蹄聲傳來,在幾步開外刹住,有人跳下馬背,跪地請罪道:“在下一時失手,險些誤傷殿下,罪該萬死,請殿下責罰。”

話雖如此,神色卻一派平靜,不見絲毫惶恐與緊張。

臨川王世孫。

高皇帝與嫡妻育有二子一女,先帝、臨川王及嘉寧長公主。

趙晏對那位臨川王著實沒有好感。早年高皇帝逐鹿天下,先帝隨父攻打京城,令手下得力乾將趙玉成駐守大後方益州,彼時臨川王負責統領益州事務,敵軍來襲之際,竟聽信讒言,誣蔑趙玉成暗中通敵,若非先帝之妻沈太後和當今皇後的父親梁國公據理力爭,趙玉成便要被當眾處斬。

後來,趙玉成與梁國公一武一文攜手,以敵人十分之一的兵力保住益州,一戰成名,也從此與臨川王結下梁子,老死不相往來。

這段往事趙玉成從未與小輩們詳儘提過,細節之處,趙晏還是從薑雲琛那裡得知。

不對,怎麼又想到他了。

她努力摒除念頭,卻無可奈何地發現,過往的大部分記憶都與他息息相關。

八年,她現有人生的一半,都曾有他的參與。

沒由來地,她心裡很不是滋味,隻能迫使自己不去看他,將莫可名狀的情緒轉移到臨川王世孫身上:“臣女瞧這附近也沒有獵物可打,閣下年紀輕輕,何至於眼花手抖到如此地步?”

趙家與臨川王府不合人儘皆知,薑雲琛礙於叔祖父的情麵不好責怪,她可沒那麼多顧忌。

而且這件事本就是對方理虧,一旦鬨大,鐵定要吃不了兜著走。

薑雲琛尚未開口,突然聽到趙晏出聲,不由怔了怔。

臨川王世孫也麵露詫異:“趙娘子,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這是以下犯上!”

“閣下還知道何為‘以下犯上’?”趙晏認真反問,“那麼您蓄意謀害太子殿下又算什麼?”

“我隻是一時不慎,你休得……”臨川王世孫說到一半,卻不知為何突然咽回去,語氣平和道,“趙娘子,你誤會了。”

趙晏卻不買賬:“臣女在旁看得一清二楚,若非臣女及時出手,閣下已釀成大錯。事出何因與臣女無關,您的解釋還是留到在陛下麵前說吧。”

她心情欠佳,話音雖淡,卻毫不客氣:“臣女願陪閣下走一趟。”

“你……”臨川王世孫深吸口氣,轉而垂首道,“殿下,請您為在下主持公道。”

薑雲琛心中卻莫名晴朗起來,雖然趙晏表達有誤,那分明不是“出手”而是“出腳”。

餘光望了一眼她略顯冷麗的側顏,他輕歎道:“孤差點做了你的獵物,還要為你主持公道,真是沒有天理。”

臨川王世孫無言以對,始覺出幾分忐忑:“在下不敢,望殿下明鑒。”

薑雲琛卻沒再說話。

許久,臨川王世孫的脊背開始輕微顫抖,他才不緊不慢道:“看在叔祖父的份上,孤信你一次。聽聞叔祖父不日便要回京,到時候,還請他老人家進宮與孤敘舊,順帶給你找個像樣的師父,好好練一練射箭準頭,以免傳出去讓人笑話。”

臨川王世孫如蒙大赦,行了個大禮,匆匆退下。

趙晏名曰陪此人去麵聖,實則是想借機抽身,眼見計劃失敗,此處又隻剩下她和薑雲琛兩人,一時沒了脾氣,硬邦邦地解釋道:“事出緊急,多有冒犯,請殿下見諒。”

方才千鈞一發,她唯有用腿才能夠到那段距離。

薑雲琛卻不以為然:“你救駕有功,我為什麼要怪你?”

趙晏聽得他話音裡隱藏的笑意,懷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這廝素來死要麵子,毫無形象地被踹下

馬,該與她秋後算賬才是。

難不成……被她一腳踢傻了?

可她又沒踢他腦袋。

她遲疑地抬眼,不偏不倚與他投來的目光相觸。

他的眼眸清澈透亮,淺笑如漣漪徐徐蕩開。

刹那間風聲停止、周遭寂靜,日影傾斜,從茂密枝椏間灑落細碎微芒。

趙晏微微怔了一下,薑雲琛逮住她稍縱即逝的猶豫,湊近半步,低聲道:“我以為你要擋那一箭,所以我想接住你,然後……”

他輕咳一聲,掩飾掉神情中的不自然。

“……”

趙晏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踹中他某個穴位,把他給踢傻了。

她忍不住道:“我當殿下武藝退步,原來在殿下眼裡,我才是退步的那個。”

而且腦子還出了問題,本可以用其他方式救人,卻非要搭上自己。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在他眼裡就這麼衝動且愚蠢?

趙晏隻顧著爭辯,忘記以“臣女”自稱,薑雲琛眼底笑意愈發明顯,得寸進尺道:“走吧,你我比試一場。方才我忙彆的事,半個獵物都沒有打到,你已經有一隻狐狸,還算領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