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1 / 2)

翌日,天氣晴好,一輛馬車駛出宮城,直奔南市。

薑雲琛請陳將軍到望雲樓見?麵,詢問當年的前因後果?。

趙晏坐在車中,攥著那塊纏枝牡丹白玉佩,指尖有意無意地撫摸紋路。

心想等辦完事情,不如順路去紀家的首飾鋪一趟。

儘管已經塵埃落定、找到“紀十二”本尊,但她還是好奇此物究竟有什麼特彆之處,為何會被他相中,並且隨身攜帶至涼州。

兩人分開三年,期間發生的點點滴滴,她都想逐一了解。

“能有什麼原因?八成是打算買來送你做禮物。”薑雲琛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玉佩,企圖把她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宮裡的東西你司空見?慣,無甚新意,而?你在涼州,肯定是穿男裝的次數更多,我?左右比較,選擇這塊玉佩也不足為奇吧?”

雖然真相大白,他不必再為莫須有的情敵耿耿於懷,但心中卻難免遺憾。

聽趙晏寥寥數語,便可想象那段回憶多麼精彩紛呈,然而?他忘得一乾二淨,不記得自己如何借著紀十二的身份對她袒露心跡,錯過了她同意以身相許的場麵,更不知兩人怎能從火/藥爆炸的現場生還——比起粉身碎骨,受點內傷、損失記憶,已經是上天法外開恩。

好在兩人兜兜轉轉,最終殊途同歸。

即使曆經曲折,依舊行至彼此身旁。

但……

他頗為嫌棄地瞥了玉佩一眼。

有什麼好看?的?

分明他就坐在這,難道還不及一塊玉佩值得她矚目嗎?

趙晏覺察到灼灼視線,識破他的意圖,不由好笑:“吃自己的醋,你可真是頭?一號了。”

薑雲琛反以為榮:“能讓你喜歡兩次,也是絕無僅有的待遇。但旁的就罷了,忘記在伊州發生的一切,著實令人遺憾,紀十二那廝,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分,能叫趙娘子心甘情願嫁給他。”

趙晏:“……”

幼稚鬼。

她隨口道:“可最後娶我?的是你,紀十二欠債不還,我?再也不想理他了。”

說完又覺得不大對勁。

她什麼時候變得跟他一樣幼稚了?

……算了,就當日行一善吧。

看?在他是因為她才失

去記憶的份上。

薑雲琛得寸進尺道:“趙娘子,能否給我?講講伊州的事?”

說完,期期艾艾地望著她,眼神寫滿懇求。

趙晏忍住笑:“當時我?和阿弟在一家食肆歇腳,那個名叫九簫的上前搭訕,被你半路殺出,稱我?是你夫人。阿弟喊你‘姐夫’,我?讓他不要亂叫,你還完賬之前,我?絕不考慮嫁給你。剛巧我?的一位故交在附近,九簫一行人走後,她過來與我?寒暄,說是以後如有緣分,就到涼州喝我?的喜酒。”

“我?那位朋友四海為家,下次見?麵遙遙無期,”她略去了兩人談論沈惟與阿瑤長相有幾?分神似的對話,“我?念及她也要去西州,加之你迫不及待要還賬,我?就想,擇日不如撞日,到了西州,你我?辦一場簡單的酒席,請她還有楊叔他們為賓客……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她向來奉行“為樂當及時”,隻要興之所?至,儀式並不那麼重要。

就像當年喜歡薑雲琛,便逮住最近的一次機會對他表露心意。

而?非千挑萬選,湊齊“天時地利人和”再行動?。

在伊州許下終身,也是覺得既然彼此喜歡,又有沈惟和一路同甘共苦的夥伴們見?證,待戰事結束,兩人當著西域的浩渺夜空、清澈河灘與參天胡楊,在歡聲?笑語及明亮篝火的映照中結為夫妻,又何嘗不及洛陽城內十裡紅妝、禮樂喧天、士庶爭睹?

大家離開涼州半年,因害怕誤事,一路上滴酒不沾,趁此機會,正好儘情放縱一番。

至於父母那邊,先斬後奏,他們也無法乾涉,再不濟,等回到涼州,讓薑雲琛去跟他們解釋。

那時候,她遠離京城紛雜之地,滿心沉浸在即將圓滿完成父親交代的任務、以及與心上人兩情相悅的歡喜中,壓根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婚事與家族利益的關係。

可一年後,物是人非。沈惟不知所?蹤,同伴們陰陽兩隔,紀十二逐漸淡出記憶,父親立下顯赫戰功、回京風光高升,她的婚姻成為燕國公?府爭取長久安穩的籌碼。

當真是應了“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的讖語。

薑雲琛似乎看?穿她的內心,輕聲?安慰道:“逝者已矣,莫想那些了

。你我?走到今日,或許便是我?們的命數,至於你那位居無定所?的朋友,來日方長,如若有緣,以後總還有機會重逢,到時候再請她喝一杯喜酒,也算不得遲。”

趙晏回過神,啞然失笑:“命數?你幾?時開始相信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了?”

薑雲琛答非所?問:“既與你有關,信一次又有何妨。回頭?去招提寺,我?定要好好還願。”

趙晏想到那條簽文,不覺莞爾。

她將腦袋靠在他肩頭?,嘴上卻毫不客氣,把他曾經送她的話原樣奉還:“你還是算了,這種臨時抱佛腳的行為,佛祖才不會搭理你。”

“再說了,”她又道,“事在人為,若不是你千裡迢迢跑去找我?……”

薑雲琛默然歎息。

果?然,她還是更在意“紀十二”一些。

趙晏不緊不慢地說出後半句:“以及你後來死纏爛……百折不撓地對我?示好,我?也不會平白無故對你傾心。所?以歸根結底,都是你自己的功勞。”

薑雲琛:“……”

他就當她是在誇他了。

趙晏覺察到他微妙的心思,啼笑皆非之餘,不禁有些同情。

設身處地,如果?是他率先想起那段過往,而?她的記憶一片空白,悵然必將溢於言表。

她抬頭?,在他麵頰輕輕一吻,揶揄道:“紀十二最多抱過我?,你卻有他享受不到的待遇。”

他怔了怔,旋即,抬手?扣住她的腰,不容抗拒地奪去了她的呼吸。

半晌,趙晏躺在茵褥上,閉著眼睛平複急促的心跳。

還好這段路程不長,否則……

光天化日,她才不要跟他在馬車裡胡鬨。

簡直成何體統。

就不該管他,讓他自己淹死在醋海裡得了!

薑雲琛的目光劃過她濃密的眼睫、燦若桃花的麵龐以及嫣紅的唇瓣,不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