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 車內縈繞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氛圍。
向月明忍了忍，還是沒忍住。
“程總。”她挑眉，一本正經道：“您能不能稍微正常點？”
程總淡然處之, 抬眸眺望著前麵寬敞大道：“我什麼時候不正常了？”
“……”
向月明發現自己說不過他, 小聲嘀咕著：“你自己心裡清楚。”
這語出驚人的，差點把她魂都給嚇走了。
程總心照不宣的笑了下, 像是默認她說的。
“去哪家火鍋店？”
向月明撇嘴, 噥噥道：“還說喜歡我，連我喜歡吃哪家火鍋店都不知道……”
程湛聽著她的抱怨，也不覺得生氣。
他應了聲，從善如流說：“抱歉, 今天開始記住。”
向月明無言，突然就作不起來了。
她轉頭看著窗外。路燈下, 樹影綽綽，被風吹著搖曳多姿。
盛夏時節，晚間風吹著也變得燥熱了許多。
向月明說了個家附近的火鍋店, 是她喜歡的那家火鍋店。
每天營業到淩晨三四點, 晚上的人也不少。
好在外麵停車場有位置，程湛把車停好, 陪著她下車。
看了眼向月明的裝扮，他彎腰從後備箱拿出了個帽子，強行壓在她頭上。
向月明瞪了他眼：“你乾嘛？”
“戴上。”
向月明摸了摸帽簷, 輕哼了聲：“你的帽子？”
程湛掃了眼，“不是。”
向月明“哦”了聲：“女款, 誰落在你車裡的。”
聞言, 程湛笑了。
他瞳眸深邃明亮，直直望著她：“吃醋？”
向月明扯了下唇, 冷笑道：“程總，我不吃醋也不吃醬油呢。”
程湛敲了下她帽簷，低聲道：“給你準備的。”
向月明稍頓，輕輕應了聲。
程湛眉目舒展，注視著她小表情變化：“開心了？”
向月明佯裝沒聽見的樣子，往前探頭：“快點，吃完早點回去。”
程湛也不步步緊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往裡麵看。
“去角落裡位置。”
“嗯。”
兩人選了個偏僻的地方，向月明也背對著人群，程湛的背後是牆壁，沒人能窺見。
服務員遞給兩人菜單，向月明低頭接過，熟練的勾了一圈，這才遞給程湛。
“你要吃什麼？”
程湛抿了口水，淡淡說：“你點就好。”
向月明知道他不愛吃，也不強迫。
等了一會，火鍋湯底送上來，一股說不出的香味蔓延，讓向月明肚子在叫。
她吞咽了下口水，瞥了眼對麵玩手機的男人，很是無語。
一個人吃火鍋，其實沒什麼意思。
吃火鍋要和朋友，還要聊天，才會覺得暢快。
但程湛不說話，向月明這會也不好表演單人相聲。會顯得過於主動，再怎麼說程湛也算是表白了，她得端著點，不然這人會覺得自己太好追。
向月明眼珠子轉了轉，在程湛身上流連一會，剛想收回目光，程湛便抬起了眼。
兩人視線交彙。
程湛把手機放下，看了眼：“想要下什麼？”
向月明看他拿筷子的架勢，指了指：“要蟹□□。”
“嗯。”程湛給她下了一半，低聲問：“還想要什麼？”
“金針菇和山藥。”
向月明邊說邊嘀咕：“明天回劇組，遊導不會罵我吧。”
程湛看著她那巴掌大的臉，淡聲說：“他要是敢罵你，你就說是我帶你來的。”
向月明睇他：“你在遊導那邊分量很大？”
“投資商，你說呢。”
向月明噎住，撇了撇嘴。有錢人真了不起。
程湛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多解釋。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一頓火鍋對向月明來說，真算不上什麼。
她那體重，不可能因為一頓飯就回去了。
程湛沒吃幾口火鍋，倒一直在給向月明服務。
她碗裡的東西基本上沒少過，吃完了又有一碗新的送過來。整體算下來，這是她吃的最舒暢最快樂的一頓火鍋了。
-
吃完後，程湛送她回家。
夜色濃鬱，彎月拂照大地。月色皎潔明亮，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柔和。
向月明吃飽了，心情也變得好了不少。
同樣的，吃飽了人也犯困。
她打了好幾個哈欠，強撐著精神：“你明天要上班嗎？”
程湛“嗯”了聲，低聲道：“抽不出時間送你去片場。”
“……”
向月明稍稍一頓，淺聲道：“我又沒讓你送。”
程湛倏然一笑，坦誠不已：“我想送，這樣說能明白嗎？”
向月明哽了下，壓了壓上揚的唇角：“哦。”
她抿了抿唇，儘量讓自己語氣聽上去正常：“知道了。”
程湛彎了下唇角，順勢接著話題往下：“在遊導那邊拍攝感覺怎麼樣？”
“還好。”向月明揉了揉眼睛：“就是遊導要求高。”
“嗯。”程湛稍頓，低聲道：“他比較想把故事呈現出現，能理解。”
向月明聽著，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
她偏頭盯著他看了半晌，略帶疑惑問：“你是不是和遊導，之前就認識？”
程湛頷首，沒有任何隱瞞。
向月明瞪大眼，詫異看他：“什麼時候？”
“我們是高中校友，他比我們大一屆。”
向月明：“……”
難怪。她就說上次遊舟和程湛說話時候，語氣比對一般的投資商都要熟稔幾分。原來還有這個關係存在。
車內靜了片刻，程湛輕笑：“沒有想問的了？”
“問什麼？”
向月明看他：“遊導這個故事，是不是他自己的？”
“……”
程湛微微一怔，倒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想到了。
他“嗯”了聲，淡聲說：“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
“總是有部分不同的。”
向月明了然，輕聲道：“那肯定，劇拍出來總不能過於現實。”
程湛笑笑，沒再出聲。
兩人沉默，恰好也到了。
向月明看向下車的男人，眉梢稍揚：“你怎麼下來了？”
程湛淡淡道：“送你進屋就走。”
向月明抿唇，“哦”了聲：“隨你吧。”
她下意識回頭望馬路那邊看了看，黑沉沉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小區，程湛也沒敢太過度，很安分地守著自己此刻位置。
進電梯上樓。到家門口時候，他垂眸看著向月明疲倦的雙眼，說了句：“明天晚點去劇組也沒關係，好好休息。”
“……”
向月明怔楞了下，輕輕應了聲：“我知道。”
程湛頓了頓，繼續說：“有什麼事找郭文石和丁紓不怕麻煩的話也可以找遊舟。”
他看著向月明：“撐不下記得休息。”
“嗯。”向月明聽著，有點懵。
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從程湛這張嘴說出安慰人的話，總覺得有點說不出的不對勁。
甚至於會讓向月明有種錯覺，仿佛下一句，程湛就要說，撐不下就彆做了，廢物。
一想到這，向月明打了個冷顫。
她為自己腦補過度默默反省了三秒鐘，這才抬眸看他，“我進去了。”
程湛聲音低了幾分：“去吧。”
向月明打開門，回頭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程湛站在走廊處，外麵的月光照進來，勾畫出他眉眼模樣。讓向月明有種，他有點可憐的感覺。
她思忖著，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程湛忽而上手捏了捏她臉頰。
向月明吃痛，瞪著他：“程湛，你乾嘛？”
程湛一笑，低低道：“不是做夢。”
向月明：“……”
他手掌心溫熱，在她白嫩的臉頰上流連，輕聲道：“今晚說的，都是真話。”
向月明眼睫一顫，沒想到他連這點小細節也都注意到了。
她舔了下唇，拍開他的手：“知道了，我去洗漱休息了。”
程湛看她猶如驚弓之鳥模樣，笑了下：“晚安。”
門合上，向月明靠著門背喘氣。
程湛這走的深情路線，怎麼就這麼讓她扛不住呢。
程湛望著合上的門半晌，站了有那麼幾分鐘，才轉身離開。
夜濃濃，月光如水。
深夜的路道，人車都少了很多很多，變得空曠靜謐了許多。
程湛看了眼時間，倒也不知疲倦。
-
次日上午，向月明醒來時候，家裡有早餐送到。
是程湛安排的。
她對程湛這追人手段表示無語，但來的人是許姨，向月明還是很客客氣氣的請許姨進了屋。
許姨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心疼不已：“小月兒，什麼時候搬回明苑呀？”
向月明：“許姨，我和程湛現在還是分開的呢。”
許姨眨了眨眼，睇她眼：“彆以為許姨不知道啊，少爺都跟我說了。他在追你。”
聞言，向月明失笑：“追我就更不適合了。”
“有什麼不適合的。”許姨想也不想說：“你要是不想看到少爺，我們把他趕出去就行。”
向月明撲哧一笑，彎了彎唇：“不用不用。”
她寬慰許姨：“我今天要回劇組繼續拍戲，住哪其實都一樣。”
許姨看她，滿眼心疼：“這房子還沒少爺給你弄的衣帽間大，怎麼住呀。”
“……”
向月明保持沉默，她環視看了一圈，默默算了算麵積，也沒有那麼小吧。
但被許姨這樣一提醒，她又覺得好像是這樣的。
在明苑的那個衣帽間，是她進去後才加大的，很多設計也都是按照喜好來的。
向月明拍了一部戲回去，衣帽間比她最開始看到的大了起碼有兩倍。
她想著，有點走神了。
之前時候，向月明也自戀想過，那是程湛送給她的禮物。但後來，她又覺得程湛之所以那樣做，就是為了金屋藏嬌，綁住她而已。不是因為彆的原因。
可現在，好像又隱約能證明程湛那樣做的意思是什麼。
吃完早餐，向月明回了劇組。
一進去，宋俞盯著她看了好幾眼。
向月明換了衣服出去拍戲，挑了下眉看他：“宋老師，有什麼事嗎？”
宋俞指了指，低聲問：“錄製很順利？”
向月明點頭：“還好。怎麼？”
宋俞直言，淺聲道：“你心情挺好。”
向月明：“……”
她摸了摸自己臉，略微驚訝：“是嗎。”
“嗯。”
宋俞開玩笑說：“像是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
“……”
向月明無言半晌，也沒否認。
她輕笑了聲，淡淡說：“可能吧。”
拍攝還沒正式開始，向月明到旁邊坐下休息，手裡拿著小風扇。
她低頭刷著手機，看到了程湛給她發的消息，讓她注意防曬彆中暑了。
向月明看了會，沒給他回消息。
虞苑有句話說得對，男人追你的時候就該擺擺姿態。不然他們會覺得自己太好追，不珍惜。
拍完一場戲，向月明瞅著遊舟。
她隻要一想到這個故事是遊舟自己的，就充滿了好奇心。
遊舟不經意抬眼，對著她目光：“有事問我？”
向月明慫了慫，搖頭：“沒有。”
遊舟：“……”
他輕笑聲，淡淡說：“你眼神暴露了一切。”
聞言，向月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淺聲道：“太明顯了嗎？”
遊舟頷首，淡淡說：“最近感覺怎麼樣？”
向月明想了想，“還不錯，我能理解你說的那種青春萌動。”
遊舟莞爾：“挺好，你現在入戲比之前快。”
向月明笑：“是遊導指導有方。”
遊舟睇她眼，翻看了下手裡劇本：“後麵的戲不好拍，沒事時候多琢磨。”
“我知道。”
到下午，程湛信息又來了。
向月明他們劇組，正打算吃晚飯。
程湛：【吃飯了嗎？】
向月明瞅著他斷斷續續發來的消息，有點想笑。
她忍了忍，笑意還是從眼睛裡跑了出去。
向月明：【剛要吃。】
程湛：【吃的什麼？】
向月明：【？】
她對程湛這行為表示莫名，一點都不像他自己。
程湛：【我參考參考。】
向月明莫名其妙，疑惑地回了句：【參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