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交代的都交代了,老侯夫人看了眼更漏,叮囑道:“距離昌樂坊尚有些距離,你就彆耽擱了,速速去吧。”
鄭清儀含笑應下,離了上房。
娉婷拿著厚鬥篷等在廊下,見鄭清儀出來忙上前給她披上。
大雪連下了幾日,入目銀裝素裹,冷的滴水成冰。
一陣風吹來,鄭清儀覺得渾身都涼了個透,忙裹緊了鬥篷。
隔一刻鐘便有婆子出來打掃地上新落的雪,遺留在地上的薄薄的一層雪沫被踩實了,猶如一層冰覆蓋,滑得厲害。
娉婷小心的扶著鄭清儀,見她冷,出聲道:“姨娘且忍忍,到了馬車上就好了。”
昌樂坊,楚府。
楚元卿和妻子高氏坐在暖閣裡,麵前小幾上攤著三五本賬冊。
高氏撥著算盤珠子,待看清上麵的數額後,皺起眉來:“那程止也太黑心了。”說著又問楚元卿:“能不能請他減一些?”
楚元卿也看清了算盤上的數額,麵上不輕鬆,聞言煩躁道:“你懂什麼?當是買蘿卜白菜呢,由的你討價還價!”
程止願意幫忙已讓楚元卿意外非常,若在這種事情上讓他不痛快,那自己這差事怕是要生變動。
高氏被訓登時不悅,算盤一推,沒好氣道:“就這些銀子,你說怎麼辦吧!”
楚元卿看高氏不悅,忙壓下了情緒。
起身繞到她的身後,雙手按在她的肩上,俯身溫聲細語的哄著。
高氏麵上好看了些。
楚元卿道:“夫人,我有把握,此次咱們定能成功!”
“隻是銀錢上...。”他說著麵露難色,雙手卻溫柔的揉捏著高氏的肩膀,聲音低了些:“機遇稍縱即逝,咱們能不能請嶽父幫襯幫襯?”
高氏歎了口氣:“咱們進京,父親已貼補了不少,我可沒臉再開口借銀了!”
楚元卿皺起了眉。
挨著她坐下,歉疚道:“是為夫無用,不能讓夫人在娘家長臉。”
高氏聽他這麼說,登時心疼起來:“夫君說什麼呢?我不許你這麼貶低自己。”
楚元卿聽了這話,笑意變得溫柔:“其實慶州也挺好的,嶽父嶽母都在,夫人想家了隨時能回去。”
“京中雖好,卻讓夫人和嶽父嶽母相隔千裡,飽嘗思念之苦。”
“我明日就去回絕了程大人,咱們等述職結束便回慶州去。”
高氏更心疼了。
她當然知道楚元卿心中的宏圖大誌。
如今萬幸得了吏部尚書的賞識,成功在即,卻要因銀錢而停滯下來,實在可惜。
“罷了,我就再向父親開一次口。”
“隻是,我會向父親說明,這銀子是借,以後咱們是要連本帶息的還回去的。”
楚元卿聞言,麵上的萎靡一驅而散,欣喜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的!”
高氏瞧他開心,自也是開心,笑著去寫信,楚元卿陪著,在一旁磨墨。
一封信沒寫完,就有丫鬟過來稟,說有客來訪。
高氏疑惑道:“什麼客?”
他們在京中還沒結交下什麼朋友,怎會有人來訪?
丫鬟搖頭:“奴婢不知,那姑娘在馬車裡沒露麵,說是要見大人。”
高氏一聽是個姑娘,再聽是找楚元卿的,登時就皺起了眉,尖聲質問道:“你招惹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