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淩抱著他的鳳凰, 向二樓走去。
他雖然沒有相關的記憶，卻在下意識知道這棟小樓的布局, 以及二樓臥室的位置。
時隔千年，這棟木樓仿佛被時光封印，所有擺設完好如新, 沒有一點歲月留下的影子。
龍淩走進臥室, 這裡布置得典雅素淨, 靠窗擺著一張軟塌大床，四角輕紗垂落, 令他微微一怔。
與此同時, 他的腦海裡閃過一些畫麵, 似乎是數千年前，自己和鳳凰在這張床上……
龍淩身形微僵，低頭看向自己鳳凰——蘇木落仍在沉睡, 一隻手卻不知何時揪住他的衣角，不願意放開。
龍淩眼中很快劃過笑意, 親昵地抵著蘇木落的額頭輕蹭幾下，將他輕輕放在床上。
輕紗掀起又垂落, 龍淩也在自己鳳凰身邊躺下, 伸手環過他纖細的腰肢。
蘇木落下意識把臉埋進龍淩的胸膛裡, 儘管在睡夢中，他也依戀著他的龍。
龍淩安撫地拍拍蘇木落脊背, 就這樣抱著他的鳳凰, 一同入睡了。
——
蘇木落這一覺睡得很沉,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醒了過來。
夢中一切都已遠去，他感覺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被自己的龍緊緊抱在懷中——抬頭，發現龍淩還沒有醒來。
蘇木落無聲挪了挪，把臉埋進龍淩肩窩裡。他想嗅聞自己的龍身上的氣息，但很快的，他皺緊了眉。
他的龍身上……有股血腥味。
是受傷了嗎？
蘇木落立刻看向龍淩的臉，發現對方還在沉睡，又伸手，想解開他的衣扣。
——然後他的手就被另一隻修長的手摁住了。
“鳳凰，”龍淩睜開眼，嘴角輕揚道，“你在乾什麼？”
蘇木落對上他的目光，沒有收回手，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龍淩微微一頓，很快道：“才沒有呢。”
蘇木落：“那你把衣服脫了給我檢查。”
龍淩沉默。
蘇木落就知道他不肯承認，也不再問他，而是自己上手，繼續解龍淩衣扣。
龍淩嚷嚷道：“鳳凰脫我衣服，鳳凰想占我便宜！”
他還想努力地掩飾什麼，然而蘇木落不為所動，兩個人拉拉扯扯間，龍淩的外衣還是被他的鳳凰扒開了。
和蘇木落想的一樣，龍淩線條流暢的肌肉上布滿數道傷痕，無一不狹長銳利，都是被金龍的利爪所傷。
不過，他畢竟是龍，生命力極強，痊愈得也快。如今那些傷口都已結疤，有些不那麼深的甚至都快痊愈了。
——儘管如此，在看到這些傷口時，蘇木落還是怔了怔，一時間根本說不出話，心如刀割一般往外滴血，泛起陣陣的疼。
龍淩小心翼翼覷著蘇木落的臉色，感覺他的鳳凰要難過死了，悶著一張臉，一點也不高興。
像隻受了欺負，蔫巴巴的小鳥崽。
“鳳凰，”龍淩心中一疼，湊過去貼著蘇木落臉龐摩挲，輕聲哄道，“不用擔心，這些都是輕傷，很快就會好的。”
“而且你沒看到那條龍的樣子，逆鱗都快被我扒下來了，那才是差點連命都沒有了。”
蘇木落沒理這條龍語間的小炫耀，他的眉頭緊緊蹙在一起，忽然間又想到什麼，低頭，親吻那傷口。
龍淩：“……”
他差點沒控製住倒吸一口涼氣，甚至當場就想把他的鳳凰摁在床上摸羽毛。
不過，他也知道他的鳳凰並沒有那個意思，隻是想幫他療傷——鳳凰的唾液亦是一種天材地寶，具有極其珍貴的治愈功效。
臥室裡安靜無聲，龍淩低頭看著自己鳳凰的發頂，竭力保持冷靜，心想：早知道就多受點傷。
蘇木落好像聽到他的想法，在這時幽幽抬頭看了他一眼。
龍淩：“……”
他立刻親了蘇木落一口，笑道：“鳳凰真好看，最喜歡鳳凰了！”
蘇木落沒吭聲，抬手，輕輕撫摸龍淩傷口。
那些傷口在短短數秒間痊愈，不留一點疤痕——可儘管如此，龍淩腹部依然有一道猙獰的傷疤。
蘇木落在前兩天的酒店裡清楚地見到過這道傷疤，如今，也知道是誰留下的。
“那個人呢？”
“被我重傷打跑了，”龍淩把下頜壓在蘇木落肩上，有點小驕傲地炫耀道，“還以為他很強，結果不過如此。”
他一副要鳳凰誇獎要鳳凰親親的樣子，蘇木落眼中露出些許笑意，摸摸他的腦袋，道：“好厲害。”
可是他的龍比那條金龍強的話，千年前，又怎麼會被對方重傷奪骨？
還是說，那條金龍用了點見不得人的手段？
蘇木落想到這裡臉色又微微一沉，對龍淩道：“你的龍骨呢？”
龍淩非常隨意地往後摸了摸，把自己丟在床頭的龍骨拿了過來。
這是一截脊骨，通體呈白色，籠著一層漆黑霧氣，令人一見即知絕非凡品。
蘇木落小心翼翼地接過它——也是在觸碰到這截脊骨的同時，他的眼前忽然閃過很多畫麵。
一條金龍將黑龍摁在利爪之下，爪刃撕開鱗甲，貫穿腹部，硬生生將一截血淋淋的骨頭扯出……
“不要！”
那一瞬間蘇木落控製不住地失聲叫了出來，他甚至忘記自己還在現實，驚恐地攥住龍淩手臂，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下一秒，那些畫麵消失，他被龍淩摟在懷中，拍著後背安慰道：“沒事了鳳凰，什麼事都沒有，你看，我不是還好好地在這裡嗎？”
“……”
蘇木落怔怔地抬頭看了龍淩幾秒，忽然緊緊回抱住他，還把臉埋在他胸膛間，再也不想離開這個懷抱了。
雖然那隻是一些片段，但他好像又經曆了一次噩夢中失去他的龍的痛苦，如此明晰……他甚至不敢想象他的龍是怎麼承受下這一切的。
“都過去了，我根本不記得那份疼了。”龍淩撫摸蘇木落的頭發，溫聲道，“我的骨頭也早在破殼的時候就長出來了，所以沒關係的。”
蘇木落不吭聲，依然緊緊攥著龍淩衣角。他才在夢中經曆失去族人的痛苦，又親眼看見自己的龍被奪骨，一時間冷汗泠泠，許久沒有說話。
龍淩安撫著自己的鳳凰，過了一會見鳳凰情緒有所好轉，瞥了眼那截龍骨，想把它丟掉。
蘇木落一下子抓住他的手，道：“你乾什麼？”
“它對我又沒用，隻會讓鳳凰難過。”龍淩道，“所以我想把它丟了。”
蘇木落聽了這話抱著龍骨不肯放，道：“不準丟。”
這是他的龍的東西，怎麼能隨隨便便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