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燦珠璣 玉胡蘆 6477 字 4個月前

女子蠶衣淺係,若隱若現,於燭火映照下嬌柔地躺在他的枕榻旁。她似生澀,卻似乎對他含情脈脈,間含著嬌羞的憧憬。

數次夢中,謝敬彥從未瞧見過她的臉,但知她必定美得驚豔動人。他不為所惑,清涼的目光落在女子白皙頸上,克製著不往其餘旖旎處望。

那女子肌膚似雪一樣的白,微微顫動著,一枚細小的紅痣點綴在她的頸渦中,就如同狐媚一樣勾人。他彌漫在她的香閨薄霧中,感受著她無可比擬的溫軟,總是刻意隱忍著衝動。

似乎對她充溢憐恤與煩倦,但心間橫著溝壑,以至於無視她的希冀,冷落她。

或許是因他生性克謹自持,無喜胭脂俗粉。

而他已訂下了未婚妻,亦不會縱容自己另生旁枝。

……

謝敬彥不知此女緣何頻頻出現,有時他氣悶,忍不住俯下去想細看一看。然而總不容他看清,忽地一瞬眩暈,便猛醒了過來。

而就在昨半夜回房後,他竟夢到她口吐鮮紅地死在了懷裡。

女子容色依舊模糊,繾綣地望了眼他身旁的誰。轉而吃力勾住他衣袖:“此生錯付於你,若有來生,斷不與君續……”

話未儘,便冷了嬌軀。

夢中謝敬彥裹著她,隻是揪心亂

() 序的痛。似乎有熟悉了很久的存在感,生生地從身心空落出去,言辭難揪的遺憾。

甚至於耳畔一聲少年清朗的悲呼:“娘親……”

驚醒之後,神魂不守。

他不知這夢到底有何乾係,那女子是誰,以至於感受得如此深刻。

謝敬彥從未失態過。

想到此,男子鳳眸隱了鬱色,隻做雅淡道:“無妨。我不在這二日,有什麼待處理之事你且說。”

公子最近朝中忙碌,尤其年後謝府解了丁憂,更是府第間交道接踵而來。

王吉連忙拿出兩份帖子,說道:“有兩樁事排在前麵。其一是褚二公子送來的押注單,這次的蹴鞠賽,因為是開春後的第一場,各家都窩了一整個冬天,皆躍躍欲試展露拳腳。所以參賽名額有限,連褚公子都沒能抽上簽,梁王倒是報上名了。褚公子押注給了梁王一隊,讓公子也挑上幾注押押,誰贏了誰請客。”

謝敬彥略一沉思,莫名聽及“梁王”二字不得勁,隻複了沉穩從容:“就請鶴初先生代我押吧。以先生名義,也押梁王,單押他十注。”

十注?

王吉驚愕不已,公子在朝廷一向隻聽命於聖人,對那幾位王爺誰都不偏沾。何況此次蹴鞠賽參賽者皆官家顯貴,每一注的償付可都不低啊,十注要麼賺翻,要麼賠翻。

一束雪後初晴透窗而入,謝敬彥溫和閒淡:“我亦有參賽,在宣王一隊。但押梁王贏。第二樁何事?”

過完年後,自家三公子的心思真是越來越難猜了。

王吉訥訥地點頭,忽然想到,梁王是太後的侄子,近陣皇上似乎有求於太後,喚了公子入宮草擬過幾次建殿用地。這其中很可能弄些關卡,內定給梁王,以討好太後也未必。

這麼一想,他不禁又佩服起公子的深謀細算。

——既不得罪宣王,更不耽誤進賬。

王吉為自己隨主而變得越來越聰明,感到腰杆子舒展了。

接著講第二樁:“翰林院那邊,要給皇上再草擬一篇朝貢典章。還有就是,公子下個月的選部調職一事,禮部翟老尚書說,請你得空前去坐一坐。”

謝敬彥天賦秉異,文章鶴唳,字字珠璣,很得各曹部青睞。時下翰林院修撰曆練任滿,都在爭著搶著要他選調。

翟老尚書乃謝敬彥的開蒙之師,禮部雖非他首選,但想起祖父謝老太傅告誡,去禮部也不失為當下明智之舉。

一時點頭應允:“我曉得了,這便先去翰林院一趟!”

微闔眼簾望向桌上淺翠的茶點,記起昨夜到現在幾乎未有進食,便隨意掂起兩枚薄荷膏放入唇中。

但見男子傾玉之顏,凜澈俊逸,一襲月白錦袍襯得筆挺修長。

忽瞥到了桌案上的半塊玉璧,那塊玉璧一直被他置於筆槽中,並未重視。約莫指寬,是為一隻火鳳。

祖父臨終前諄諄叮囑——

“切記此玉也,半璧火鳳,半璧青鸞,合璧即成夫妻,永結同心。”

謝敬彥心口處又鈍刺。

好似為了化開對夢中嫵媚女子的愁緒,他攥於掌心重撚,便收進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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