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燦珠璣 玉胡蘆 6873 字 4個月前

……謝敬彥對她無喜無厭。

雖知那是兩家早已訂下親的女孩,但過後便忘記了。

唯記得老太傅臨終前,給了自己半塊火鳳玉璧,諄諄叮囑他定要娶她為妻。

不料竟在這時來了。

謝敬彥浮想起,昨夜夢中那涼卻在臂彎的嫵媚女人,彼時他的冷情,他的空落與鈍刺。心底仍舊分辨不明是何故,讓他對旁她就更無興致了。

他自知心有所謀,女子嫁給他並非好事。他的意從不在香閨私情上,又如何從他獲取親昵感。

若那魏女一定要嫁入謝府,遵照祖父的叮囑,謝敬彥雖沒感情,也必將善待,給足一樁婚姻裡所能滿足的。若她要退婚,他則欣然成全,彼此互為自由!

但卻想到那女子既來,或許可以閉了母親非議的嘴了。

闔府上關於鶴初先生或男或女的傳言,早知道與他母親祁氏相關。

祁氏擅打扮、慣貪悠樂享,一則閒悶發慌,二則又忌他

不悅女色。每每總能鼓搗出這啊那啊的猜測,還不斷地給他塞來輕佻的床婢。

謝敬彥趕得不勝其煩。

但做為兒子,幼年未陪伴在側,如今更朝中忙碌。勸說無用,總不能用封口將祁氏的嘴封住。

有了魏女在前擋著,也好讓鶴初先生的身份舒適些。

謝敬彥如此轉念思想,也就罷了,沉語道:“那就送去吧。”

心口忽地卻一刺,某種道不出的陌生冷責頓湧上來。

又莫名覺得做為東道主,不該過於苛刻。

男子月白錦袍隨風輕拂,看到了院子裡的薄雪。他便噙了下薄唇,添補道:“給送些銀絲炭過去,南邊初至京城,恐不習慣北方天氣!”

“喏,奴婢這就去辦。”婢女哈了下腰,一股生甜的感覺,羞答答地就去照做了。

那個銀絲炭可貴重了,一般都是皇宮裡的得臉娘娘們用的。就謝府而言,也是老夫人與大、二夫人用得多,不僅炭燒得暖而持久,還有一股清香。

原來三公子還挺懂疼人的呢。

都還沒見麵,就對魏姑娘如此照拂了。

一時家婢們就更想看看,那位小姐生得如何美豔了!

*

謝敬彥步履攜風,回院披了件藤枝雲燕氅衣,就往外宅走去。

大門旁的賈衡正在拾掇馬車,那魏家小姐的香味實在太特彆,幽幽的很淡,似花卻叫不出花名。賈衡散了好一會窗子,仍然還留著些,須知公子是品香之人,唯恐被他識破。

隨後他靈機一動,想出了個好方法。

把公子慣用的香枝燃了兩根,在車廂裡熏著,那麼等公子來到,味道就能被蓋住了。

如此就用不著解釋,解釋實在是件麻煩的事。他賈衡隻擅武藝,能用力氣解決的事兒,都不愛用嘴巴開口。

正好燃完了好大半,便瞧見三公子出來了。

但見一襲玄色外氅,罩著修長毓秀的月白雲錦袍,清凜臉龐卻沉著色,貌似隱有心事。

眼看謝敬彥上了馬車,賈衡就眼巴巴待著,一本正經。

謝敬彥抻臂掀開車簾,沁鼻便是醇甘的白茶木香,然而那其中,間含著一抹奇異的陌生花息。

他墨眉蹙起,動作便頓住了:“誰進過?”

果然還是瞞不住三公子啊,賊清明的心思!除了鶴初先生得以親近,他家公子最厭倦脂粉了,他就說不該心軟!

賈衡隻得頹唐坦白道:“就……就筠州府魏家小姐唄。昨夜公子囑咐我去河段巡船,她們正好被堵在船上挨凍,我就被賴上了。那魏小姐好生會言語,三句兩句懟得我竟反駁不過來,隻得讓她上了馬車。”

“但這也不能怪我,人是老夫人請來的貴客。還可能是公子您的媳婦兒,我做奴才的可不敢怠慢。”

嗬,他不敢怠慢就奇了,這府上被他賈衡怠慢的人還少?

謝敬彥並非不曾見過魏家女,小姑娘大聲說句話兒都怯懦,何來的言語懟人?左不過是侍衛哥子見色起意。

謝敬彥懶得揭穿,他便如何寡淡,以魏家對祖父的救命之恩,也不至苛刻。

男子拂袍坐上馬車,淡道:“下不為例。”而後垂落簾子。

四麵空間下一縷極淡的幽幽蜜香,似蒼蘭又或其餘說不出的媚柔。原本這白茶木枝與花香是很相融的,謝敬彥卻不知緣何,覺得茶木礙眼了,而他那鈍刺的心,竟抑製不住地渴望起純粹的花息。

他是不會讓自己失去克製的。

便不言語,隻略有芥蒂地挑開昨夜不知有否被蓋過的車內薄錦,從屜中抓出了一把象骨圍棋,置於棋盤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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