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晶亮的眸中流露出了天然親昵,倒讓幾位姐兒不自覺就交道上了。
就是說,合眼緣,喜歡。
擺了一桌飯菜,皆是京都貴族特色的日常佳肴,道道精美,雕盤綺食。
羅氏經典“門第論”又端上了,羅老夫人指著魏妝麵前的兩道,關切地說:“這份珍珠牛奶蜜瓜露、燕窩冬筍燴乳鴿,是我們京中貴女入冬常用的。你呀,太瘦了,姑娘家家太瘦將來怎好生養,想來在筠州府偏於山肴野蔌,正好趁在京中這些日子多補些。”
昨日聽說老三敬彥人都還未見到,就囑咐奴婢給魏女送去了銀絲炭,生怕她初來京城不習慣。
且未計較女子夜臥其馬車,而是直接落下簾布就出發了。
還又聽說魏女自然悠然,吃吃睡睡皆如與家中無異。
這……就。
並不知魏妝在謝府生活過十三年,再如何審慎也難免-流露出熟稔。
何況魏妝並無多少局促,她這輩子就不打算讓自己委屈。
但彆的不說,羅鴻爍知曉以謝敬彥的性情,若非是他果真厭倦的,否則以謝老太傅的臨終囑咐,就必如約成婚
。
這魏女若是討了他喜悅(),那豈不更難退親了?
羅氏親手養大的孫子?[((),可不興配給從六品屯監之女,門第何在。
昨日把魏妝安置在傾煙苑,本是擔心姑娘對敬彥無意,對外不好假裝做戲。
沒想到,反倒過來了,還得擔心老三先動心念。
於是這句話的涵義又頗具講究了,長輩的關切中間雜了對魏妝與京中貴女的區彆,又提到“在京中這些日子”,那也就意味著在京中並不長久,暗含對婚事的不確定。
若是個心性簡單些的,恐怕聽不出。
也難怪後來沈嬤逐漸察覺出謝府的風向,而背著魏妝在外麵放了“飴淳公主要選謝三為駙馬”的厥詞。
使得魏妝也不過才來京中兩個月,就那麼匆忙地與謝敬彥成了親,甚至到了洞房花燭前,她連他的俊顏都覺生疏。
魏妝暗自了然羅氏總要這樣那樣說幾句,倒也無所謂,隻作泰然應道:“謝老夫人關照。”
旁邊四小姐謝蕊,看著魏姑娘雪嫩的細腕,露出一枚翠綠玉鐲子,襯得美輪美奐。
她眼睛都轉不動了,嘀咕道:“祖母快彆說了,人家要能像妝姐姐這樣的‘瘦’,嘴都該笑不攏了!”
說得三小姐謝瑩也忍不住地往魏妝的肩下瞟。
京中世家貴子一個個可精挑細揀,占著家世高,眼光都往天上覷——雖然貴女們也一樣,哪個不挑挑揀揀——可謝瑩知道那些個男郎們就喜歡胸豐盈、腰纖蠻的。就以魏姑娘這副身段兒,彆說是男人,女人見了都眼熱三分。
謝瑩想起來要說的話了,遂道:“對了,那日聽說魏妝你喜歡種花,我有兩盆香玉牡丹,寄養在悅悠堂內,預備在鬥妍會上亮相的。可前些日子不知為何忽然葉子泛白,試了幾種方法都不管用。花了頗大價錢才買來,那賣主說是絕對純種,結果卻……苦惱得我。擇日可否請你同我去看看?”
又補充說:“悅悠堂是京城一處有名的花坊,聽說原先的花坊主人剛換了,新來個後生公子接管,長得可好看呢。”
“咳咳。”羅老夫人咳嗽震懾,用一種沒大沒小的眼神瞪過去:“讓瞧便去瞧瞧,你這都待嫁的姑娘家了,還說些甚麼有的沒的!”
三小姐謝瑩吐吐舌尖,不以為意。就是因為快要出嫁,才趁這個時候大膽幾句,之後可不像這麼自由了。
魏妝心裡正有此打算,想在京中四處瞧瞧環境與花坊養植,便欣然道:“自然可以,瑩姐姐挑個時間我同你去瞧瞧。一般葉子泛白,或與原本的種子有關,也可能是土壤。我帶了些自製的花草養料,興許能派上些用場。”
話畢,轉而對老夫人慢語:“另外,魏妝還想明後日去拜訪一下褚家的長輩。當年祖父在京城時,與謝太傅還有褚鴻臚兩位老大人交好,祖父故去時,褚家也送了吊唁禮。這次得有機會入京,父親便囑我去拜訪回個禮,以寬他心中記掛良久。”
謝、褚兩家當年關係尚可,後來隨著政見不同,兩家老夫人又因為某些瑣碎而存了些隔閡,明麵上雖做得還好,其實不太常走動。
隻是孫兒輩卻交往頻繁,譬如褚二公子和三郎敬彥就不錯。
況且之後若要退婚,還得請褚家這個中間人作證。
羅鴻爍不以為意道:“也在情理之中,你去時我讓管家備輛馬車送吧。”
魏妝連忙乖覺地謝過老夫人。
她就知道搬出這個理由來說,羅氏聽得會舒適些。
大小姐謝芸正在給兒子喂飯,這時抬頭笑道:“說得我突然記起來,魏妝妹妹原是我們三弟的未婚妻呢,這樁親曾是褚家做的見證。今歲咱們府上可要熱鬨了,隻等祖母的壽宴辦好,又能多添一樁喜事來著!”
魏妝聽及這樣一句,便不等老夫人反應,適時地低下頭為難道:“屬實芸姐姐抬愛了。今次我進京,原還要代家中長輩表達一事,就是與三公子退婚。”
誒?
她輕描淡寫如此悠柔一語,驚得包括羅老夫人還有沈嬤在內的,都愣愕住了。
老三那般鳳毛麟角,竟然淪落被動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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