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040(2 / 2)

林如海想了想,確定裡麵沒什麼要緊的公務,再次拱手道謝。

不久,林如海便向上司請假,回到了林家。

剛下馬車,便對上門房紅光滿麵的笑臉。林如海有些疑惑:“你這是遇上什麼好事兒了?”

門房笑著回答:“正是遇上好事兒了呢,不但是我的,還是府上所有人的。”

林如海一愣:“府上所有人的?”

門房回到:“恭喜老爺,太太今日發動,平安生下二姑娘。大姑娘說了,之後半年,府上所有人月銀翻倍。您說說,這是不是府上所有人的好事兒?”

林如海先是一喜,旋即皺眉:“夫人怎會提前發動?”

門房笑臉凝滯,低著頭,不敢去看林如海的眼睛:“回老爺,今日太太的姐姐上門探望太太,我們不設防,將人放了進去。老爺恕罪,小的真不是故意的。”

林如海一時沒反應過來賈敏的姐姐是誰,好一會兒後,才意識到這人的夫家,仿佛也被此次皇上與太上皇鬥法波及,如今除了女眷,一家老小都被關在大牢。

他眉頭一挑,沒時間追究門房的責任,一把將人推開後,直接回了正院。

林如海先去探望了昏睡著的賈敏,再去看了剛出生的女兒,以及家裡的幾個孩子,然後才找到林柳詢問賈敏生產時的情況。

等聽到白天發生的事後,他舒了口氣,而後衝著林柳笑道:“小麒麟還是善良了些,這種事兒都不用殺雞儆猴的。”

林柳一愣,沒明白他的意思。

林如海衝著小廝招招手,一貫溫和的臉上突然掛滿了狠厲:“傳我命令,將今日被大姑娘送去莊子上的那人的家人,全都送去和他作伴。再有,誰要是敢將此事傳出去,全家發賣!”

林柳微有些吃驚,但想著古代一貫喜歡連坐,便沒再開口。

說完此事,林如海提到了賈敏那個姐姐:“你姨媽今日過來,可與她說過話?”

林柳搖頭:“母親是單獨見的姨媽,我當時正跟著盛夫子學習,並未得到消息。等知道姨媽上門,母親已經受驚發動了。”

頓了頓,林柳看向林如海,“我聽下人說,姨媽今日上門是為了向母親拉關係,希望母親能找父親說項,為她丈夫翻案?她丈夫難道也牽扯進了此次風波?”

此事始於當今與太上皇的一次吵架,說到底,也是權利與利益的爭奪。

隻是當今先發製人,提早收集了許多官員的證據,在發現與太上皇談不攏後,便直接釜底抽薪,將太上皇一脈的勢力剪除大半。

太上皇自然不甘落後,反應過來後直擊皇上軟肋,又弄掉了不少投靠皇帝的官員。

這段時間,抄家與砍頭的官員,幾乎占了朝堂百官的一半。

但這其中是否所有人都是罪有應得,是因為犯罪被人拿出了把柄,然後才在此次被推出做了炮灰呢?

林柳認為,不一定。

林如海如今已經不在將林柳當做小孩子,聞言也沒有敷衍的意思,認真將賈姨媽的夫家介紹了一遍:“說來你母親這位姐妹的丈夫,當初與我還是同年。隻是他當初成績不算好,隻考了個同進士。

但這對一心想要棄武從文的賈家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投資苗子。所以在發現此人未婚後,國公爺便親自定下了庶女與此人的婚事。”

林柳點頭,看來這賈姨媽與丈夫之間,是聯姻無疑了。

林如海繼續介紹:“但你也要知道,窮人乍富,很容易沾染一些貪婪的毛病。或許此次被波及的官員中,有那麼一兩個全然無辜的,也有少許是被人陷害,但這位……”

林如海搖搖頭,其意不言而喻。

林柳明白了:“母親剛生下妹妹,可能一時間想不起這事兒。可等明日醒來,母親隻怕會問賈姨媽,父親該如何與母親提起?”

林如海有些頭疼:“隻能如實相告了。不過倒也不用太過擔心此事,你賈姨媽肯定會去找老太太,隻要我這位同年還有用,老太太不說,至少王家王子騰肯定會想辦法將人撈出來。”

若是無用,自然就隻能菜市口見了。

父女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半晌,林如海聲音飄遠:“我明日想辦法找人疏通關係,一定要趕緊離開京城這個是非地。”

因為太醫一開始就點名了這胎懷相不好,等月份大了,又通過把脈確定賈敏懷的是個女兒後,更是直言生下來後必須好生照料,不得有絲毫閃失,否則這胎隻怕難養活。

為此,林家上上下下完全被鑄成了一塊鐵桶,尤其在朝堂出事兒後,府上的守衛更是防守嚴密,沒有主人家的允許,隻怕門外的一隻蚊子也飛不進來。

誰能想到,最後竟然是自家人帶來了壞消息?

林柳深以為然:“如今皇上初登基,隻怕與太上皇還得起好些次矛盾,不等正式決出勝負,恐怕不能消停。父親也不算實權在握,在太上皇與當今那兒也不算心腹,哪怕決定投靠皇上,如今也還是走遠點兒更為安全。”

畢竟對於最頂層的兩位大佬而言,隻要不是心腹,不管死掉多少人,都不會對徒旻的“父子親情”造成影響。

很多時候,不是心腹的官員就是炮灰,死了也是白死。

隻是……

“父親準備走誰的路子呢?”林柳有些茫然,“難道是王家?”

她到底年紀還小,被林如海當做大人看待也不過是最近的事兒,對林家與林如海的關係自然不夠了解。

林柳如今能想到的,也就隻有王子騰了。

畢竟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王子騰都算得上是天子近臣,是真正實權在握的皇上心腹,一手遮天的權臣。

林如海扯了扯嘴角,冷笑:“王子騰?若是與他糾纏到一起,日後隻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林柳茫然:“父親不是一直說,王子騰很得皇上重用?”

林如海擺擺手:“不過是當今對太上皇的妥協。四大家族向來同氣連枝,打頭兒的賈家以前算是四王八公一脈的中流砥柱,而四王八公,又向來唯上皇馬首是瞻。”

林柳怔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您是說,王子騰現在是吃著兩家飯?”

林如海點頭:“他雖然很得皇上重用,許多人也以為他是皇上的心腹,但實際上,他應當算是太上皇一脈的主要勢力。太上皇健康長壽,王子騰自然平步青雲,若是太上皇……王子騰絕對討不了好。”

況且王子騰擁兵自重,還妄圖插手皇上後宮……

林柳皺眉:“不對吧?之前上皇重病,王子騰不是為皇上登基出了大力氣?”

當時競爭皇位的兩位皇子,三皇子在朝堂的影響力無人能及,可另一位皇子卻手握兵權,若非王子騰橫空出世,這皇位到底會落到誰手上,可還不一定呢。

林如海笑著點了點林柳的鼻子:“因為當時,太上皇重病。”

太上皇重病,王子騰當然要選擇另一個靠山。

可太上皇纏綿病榻小一年,愣是沒死,且在與當今的爭鋒中屢屢勝出,以王子騰喜歡豪賭的性格,他自然更願意投向能給自己帶來更大利益的太上皇。

不過改弦易張容易,再想回頭可就難了。

林柳恍然大悟:“所以王子騰才會不惜得罪老太太,也一定要將她親手培養出的元春表姐送進宮;因為元春表姐既是他送進宮爭寵的棋子,也是他給自己留的一條後路。”

林如海點頭:“確實如此。”

自己的猜測得到肯定,林柳卻隻覺得荒唐:“王子騰這是將皇上當成了什麼?可以任由他擺弄的傀儡?若真等到了最後一步,皇上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女人,就放過他?”

哪怕得寵又如何?當皇帝的,難道還缺了美人?

林如海苦笑:“自從王家長子王子勝被上皇厭惡,王子騰上位後,一路走來太過順利,難免忘了對皇權的敬畏之心。”

林柳心裡生出急迫:“父親,我們趕緊離開京城吧!”

林如海失笑:“不用著急,我自會安排。”說完提起另一件事,“說來這次風波對林家來說,也並非一件好事也無。”

林柳疑惑地看著林如海:“父親遇上了什麼好事兒?”

林如海搖頭:“時間過去太久,隻怕連小麒麟也忘了,我之前曾提起要給你請一位西席?因為為父要求太高,一時難以找到合適的人選,隻能暫時擱置下來。

但此次風波過後,有不少官員看淡名利,已經向吏部遞上辭呈,想要回鄉隱居。

我與吏部左侍郎是好友,他知道我一直想要為你請一位才德兼備的西席先生,於是在發現了一位合適人選後,便迫不及待地讓人通知了我。”

“西席?”林柳有些驚喜,“父親已經與人說好了?”

林如海略有些吃味:“小麒麟這般高興,可是為父這段時間教得不夠好?”

林柳趕緊搖頭:“父親誤會了,女兒隻是心疼父親每日在衙門當值回來,還要為女兒上課,實在太過辛苦了些。”

林如海這才滿意。

想了想,他介紹到:“聽說此人不但才學出眾,人品貴重,性格也與五柳先生頗為相似,‘秉性恬淡,不以功名為念’,是個不錯的老師人選。”

五柳先生?陶淵明那一掛的?

“唯一可惜的是,為父暫時還未能與之見上麵。對方似乎也不打算久居京城,正要回鄉定居。”林如海對此人相當推崇,“不過小麒麟放心,我定會排除萬難,將人請到林家給你上課。”

林柳有些好奇:“不知此人姓甚名誰?女兒可曾聽過?”

“你肯定沒聽過,此人以前一直外放,最近一兩年才調任回京。誰知剛回來,京城就發生這麼大的風波,他也險些陷進去,僥幸度過此次風波後,這才起了回鄉的想法。”

“他到底是誰?”

“他叫甄費,字士隱。說來與我也有一段淵源,林家祖籍姑蘇,這位甄先生卻正好是姑蘇人士。”林如海說著笑了起來,“聽說甄士隱膝下隻有個兩歲大的女兒,夫妻二人對其視若珍寶。若為父真能將其聘請給你做西席,以後你妹妹也有個伴兒呢。”

林柳整個人都愣住了,甄士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