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052(1 / 2)

林柳正想再問, 便見林如海笑著開口:“雖然榮國府之事,皇家確實做得出格,但我林家向來奉公守法, 皇家應當不會對我林家下手的。小麒麟你年紀還小,就不要多想了。”

林柳抬頭對上林如海的眼睛,發現他已經恢複了冷靜, 眼裡也沒了其他情緒。

就好像,她之前看到的驚懼,隻是自己的錯覺。

但林如海都一再強調“皇家不會對付林家”了,顯然其中就算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隱秘, 林如海也不可能告訴自己。

於是林柳隻能行禮告退,沒有再多問什麼。

等她走後, 林如海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他就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 嘴裡不住地重複“皇家不會對付林家”一類的話。

但他自己到底相信與否,也就天知地知了。

林柳離開之後, 卻總放不下心。

前有季崧一家被滅門,後有太上皇因一己之私對功臣出手,再有林家可能被皇家算計的猜測……

林柳總覺得, 這個世界不怎麼安全。

她急切地需要點兒什麼, 來安撫自己不安的內心。

林柳走到龜齡的院子,裡麵已經空無一人。這個時間點,龜齡應該已經去上課了,季崧作為大丫鬟,自然不會缺席。

她也不在意,揮開想上前打招呼的丫鬟後, 便直接去了龜齡的書房, 然後拿起一本書便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看了大約小半個時辰的時間, 她才去盛蔓的院子上課。

盛蔓見到林柳,毫不客氣地衝著她翻了個白眼:“你又遲到了。”

雖然帶了點兒抱怨,但並無責怪之意。

顯然,盛蔓都已經習慣林柳時不時的請假與遲到。

沒辦法,誰讓這個學生哪怕請假與遲到的次數有點多,她布置下去的課業也全都完美完成,且學業進度也半點兒沒耽誤?

對待腦子聰明的學生,自然要用另一套標準——

孔老夫子不都說過嗎?有教無類!

盛蔓搖搖頭:“快進來吧,你師妹都快要把詩經上的詩詞學完了,下一步我就要開始教她楚辭、唐詩等,你也可以跟著聽聽。大唐煌煌,大唐的詩人也都帶著一股子灑脫,寫出來的詩句更有一番特彆的魅力,哪怕你已經放棄了詩詞一道,跟著學學,陶冶一下情操也是很好的。”

說完笑了笑,“等你師妹學完,我再來教你書畫。你的工筆畫已經入門,畫出來的東西也栩栩如生。隻是你畫的花鳥讓人看了,總覺得過於生機勃勃,我教你怎麼改。”

林柳自然沒有意見,乖乖坐到英蓮的旁邊聽課。

盛蔓每日教授的新知識較少,大部分時間都留出來給兩個學生反複練習。也就一個時辰左右,盛蔓便將今天要講的課都講完了。

剛講完,英蓮便迫不及待地湊到林柳耳邊開口:“林姐姐,我母親自打懷了孩子,每天都好高興。父親母親談話的時候,總說自己能懷上孩子,是神佛保佑,我卻不覺得。”

林柳好笑:“你覺得是什麼呢?”

英蓮笑得靦腆:“我剛同姐姐說了,母親一直想要個孩子,母親便懷了孩子。我總覺得,母親能懷孩子不是因為神佛,而是因為姐姐。”

“我不過是個普通人,怎麼可能讓伯母懷孕?”林柳笑了笑,“若我真有這個本事,朝中多少官員女眷都為子嗣所苦,我豈不是能靠著這個本事狂攬金銀,引人追捧?”

話音剛落,英蓮還未說什麼,林柳自己便怔在了當場。

英蓮並未察覺林柳神情變化,仍像是百靈鳥一樣嘰嘰喳喳地說著自己的猜測:“就算不是姐姐讓母親懷孕的,也一定是姐姐做了什麼,才打動了神佛,讓神佛賜下子嗣。不然母親以前侍奉佛祖那般誠心,怎麼就一直不曾懷孕?”

林柳回神,笑了笑:“每日求神拜佛之人何其多?哪兒就能聽清每一個人的心願,滿足每一個人的想法?若真如此,神佛豈不是要忙死了?”

英蓮撇了撇嘴:“反正我就覺得是因為姐姐。”

林柳失笑:“好好好,就是因為姐姐。姐姐能力通天徹地,不但能移山填海,還能讓人懷孕!”

英蓮氣得抬手推了林柳一把,哼了聲後,乾脆轉頭,隻留給林柳一個後腦勺,顯然被氣得不想理她了。

等她轉開頭,林柳便斂下了臉上的笑容,低頭沉思著什麼。

盛蔓瞧著,覺得挺有趣,乾脆走到林柳身邊坐下:“你在想什麼?看你整日悠閒愜意,智珠在握的樣子,難道有什麼不能解決之事?”

林柳不曾抬頭:“夫子你怎麼也這樣說?”

“因為你就是這樣表現的啊。”盛蔓看著林柳,“除了前段時間你母親懷孕,我見你愁眉苦臉,其他時候,你哪次露出過為難的表情?”

林柳笑笑,她為難的時候可就太多了。

不過來到這個世界後,因為一直過得挺舒心,她倒確實沒怎麼遇上讓自己為難之事。

就連季崧那事兒,她與林如海商量之後,也很快定好了辦法,並未讓自己感到為難。

但如今……

林柳突然抬頭看向盛蔓:“我見許多婦人成婚之後,哪怕到了山窮水儘之時,往往也不會想要和離,最多隻是回到娘家。學生有些好奇,夫子當初在夫家到底是遇上了什麼事兒,才會讓您決然地選擇和離,在被拒絕後,更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住進寺廟?”

盛蔓並不是那種喜歡將自己的私事兒拿出來當做談資的人,她將公私分得很清楚。

這問題若是換個人來問,她隻怕就要罵人了。

但問的人是林柳……

她看見林柳眼裡毫不作偽關心,頓了頓,突然輕笑一聲,開口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隻是懷璧其罪而已。”

林柳愣住:“懷璧其罪?”

盛蔓點頭:“我之前同你說過,我與你母親當年並稱京城雙姝,自被母親帶著開始參加宴會之後,很是風光了好些年。賈敏被人稱作才女,靠得是才思敏捷,靠得一手七步成詩的急智與底蘊;我雖然喜好作詩,在這方麵也確實有幾分天賦,但比起賈敏,其實還差了不少。”

“還差了不少?”林柳有些驚訝,“夫子之前不是說,你如今已經勝過母親許多了?”

盛蔓笑著拍了拍她的頭:“如今當然勝過你母親許多了。你也不想想你母親最近幾年懷孕生子,都耗去了她多少心力,還能保持以前的才學水平已經是她天賦極好,也從未放棄的緣故了,我卻不同,我可一直都在詩詞一道上鑽研。”

“若我鑽研這許多年,還不能勝過你的母親,豈不是太過愚笨?那我又何必在這一道上繼續糾纏?”

林柳聽完又是好奇,又是驚歎——

隻能說,賈敏不愧是林妹妹的母親,她的天賦竟然讓盛蔓這等心高氣傲之人都誇讚有加。

“你不要開口打岔,不然我可不告訴你了。”盛蔓笑著指了指旁邊仰著頭,擺出一副認真傾聽模樣的英蓮,“你學學你師妹,乖乖聽我說就是了。”

林柳果斷閉嘴。

盛蔓回想了一下當初發生的事,眼神痛悔:“世人因慧娘追捧慧紋,自她去後,便當著慧紋失了傳承。他們卻不知慧娘本姓盛,與我盛家是同宗同族,當年也曾教導身邊丫鬟與姐妹這慧紋的繡法,雖則誰都比不得慧娘靈秀,繡出來的慧紋比起慧娘也差了點兒意思,但這慧紋的繡法,卻一直傳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