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0105(1 / 2)

林柳看著兩人, 半晌後笑了笑:“白天的雲彩與響雷,還有後麵的天光乍泄,那跟特效一樣的東西,是你們搞的鬼嗎?”

若是在現代發生這樣的事, 毫無疑問, 肯定是巧合。

但在古代, 還是明確有仙有神的古代, 在登基之日發生了這樣詭異的天象,可就由不得林柳往非自然科學的角度去猜了。

一僧一道對視一眼, 跛足道士開口道:“後麵的天光乍泄與雲潮退散,倒確實是我們兩個做的,但之前萬裡晴空突然烏雲密布,還有晴空響雷卻不是我們兩人的手筆。”

林柳一愣:“是警幻?”

她知道的可以做到類似異象的人隻有一僧一道,但哪怕一僧一道也對警幻戒備非常, 至少說明警幻與他們二人相比,至少不會相差多少。

一僧一道果然點頭。

跛足道士看著林柳, 笑道:“不過也不怪警幻想要搞砸你的登基大典,實在是她的所有盤算都被你破壞得一乾二淨,到現在為止,還按照她在薄命司上書寫的命運過完這一生的苦命女子, 似乎也就隻有元春與襲人。”

林柳愣了下:“隻有元春與襲人?”

跛足道士看向癩頭和尚:“你問問他, 我與他分工合作, 和尚負責度脫女子,我則負責度脫被牽連的男子。原本甄士隱與柳湘蓮、賈寶玉都合該由我度脫的, 如今可好, 我一個也沒度走, 倒是和尚, 將兼美仙子給度了。”

秦可卿乳名兒兼美,小字可卿。

這兼美仙子,便是指的秦可卿了。而在原著中,秦可卿並未出家,而是“淫喪天香樓”了。

反倒是甄士隱與柳湘蓮、賈寶玉倒是都出了家。

林柳有些好奇:“我雖然影響了許多人,但不至於將警幻的全盤謀算都打翻了吧?其他不說,尤二姐與尤三姐兩人與我就沒什麼乾係,我也不曾與這二人打交道,談何影響她們二人的命運?”

“若是尤二姐與尤三姐的命運不曾受到影響,那麼柳湘蓮的命運應當也不會受到影響才是。”林柳皺眉,“還有賈寶玉。雖然我與榮國府接觸頗多,但賈家仍舊被抄了家,賈寶玉如今還未出家,許是想要考一個進士光耀門楣,到時候再出家也說不準?”

癩頭和尚看了跛足道士一眼,搖頭失笑:“阿彌陀佛,施主還是小瞧了自己的影響力。你雖然並未直接與尤二姐、尤三姐母女三人接觸,賈璉與王熙鳳卻受你影響,去了京城發展,避開了賈璉與尤二姐相遇的時間。”

“因為賈璉與王熙鳳一直在金陵,賈璉自然不可能在國孝家孝兩重身的時候停妻另娶,將尤二姐娶回家。沒有娶尤二姐,尤二姐就不會因為貪戀榮國府富貴與未婚夫張華退婚,也就不會落得吞金而亡的下場。”

林柳怔了下,笑道:“照你這話的意思,如今尤二姐已經嫁給了張華?”

癩頭和尚摸了下自己的光頭,嘿嘿一笑:“倒也沒有,她天生軟弱,貪慕榮華,怎麼可能甘願嫁給張華?在寧國府被抄之後,在尤老娘的介紹下嫁給了一個皇商做填房。其他不說,至少她想要的富貴榮華都有了。”

林柳愣了下,點頭笑了起來:“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也挺好。”

癩頭和尚嘿嘿直笑:“不隻是尤二姐,尤三姐也不曾自儘。”

林柳奇怪:“這又是什麼原因?”

“這倒是出在柳湘蓮身上了。”癩頭和尚大笑,“雖然賈家族學被老太太一番整頓,之後倒是有了幾分正經讀書的學堂樣子。但薛蟠這不是沒有在榮國府住多久?自然也就沒受到族學的熏陶。”

“不過薛蟠與柳湘蓮都是喜歡眠花宿柳,四處遊玩之人,在京城呆了不長時間,兩人便經過幾人的介紹,再次相遇了。薛蟠性子如意,自然又發生了柳湘蓮暴打薛蟠之事。”

“薛寶釵攀上了忠順親王府,薛家勢力不同以往,柳湘蓮不敢與之對上,就跑去了江南。他挺喜歡串戲,去了江南之後,除了打抱不平之外,便總是喜歡喬裝打扮一番去戲班串戲。巧的是,林姑娘的二弟鶴年寫出來的話本兒改編的戲曲新穎有趣,很是讓柳湘蓮喜歡。”

“關鍵是一出接一出,新鮮的戲曲一個月就出那麼一折子,他非要將所有劇目都串上一遍才罷休,於是一日複一日,愣是沒有在原定的時間內回到京城。”

林柳先是一愣,旋即失笑:“還能這樣?我可得多誇誇鶴年與鹿歲,若非他們兩兄弟一個寫故事,一個讓人改編成戲劇,指不定柳湘蓮就提前回來了。”

原著中,尤三姐很多年前便對柳湘蓮一見鐘情,等到與之重逢,倒是一改之前的浪蕩本色,直接靠著自己的潑辣與賈珍父子劃清了界限,一心想要嫁給柳湘蓮。

柳湘蓮自己也說了,以後娶妻就要娶一個絕色女子。

這尤三姐不說品行如何,至少那相貌在紅樓中絕對是頂尖兒那一撥,說是絕色,絕對沒有誇張。

唯一的問題是,做媒的人隱瞞了尤三姐的過去,讓柳湘蓮以為尤三姐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所以等到後麵真相暴露,柳湘蓮的反應就尤為激烈,尤三姐深感羞辱,就自殺了。

柳湘蓮不知出於什麼目的,也跟著跛足道士出家了。

可如今,柳湘蓮還沉迷於鶴年創造出來的新角色,根本就想不起回到京城,自然也就無法與尤三姐重逢,後麵的故事結局自然而然就改變了。

癩頭和尚似乎也覺得有趣,搖頭失笑:“當初賈敬喪禮上,你父親無意撞破了賈蓉與尤二姐、尤三姐嬉戲,氣怒而走。其他人倒還罷了,那尤三姐卻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瞬間清醒,趁著尚未泥足深陷的時候,便離開了寧國府。”

“她本來還想勸尤老娘與尤二姐離開,卻不料二人早已被寧國府的富貴迷了眼,根本聽不得勸。尤二姐還知道廉恥,尤老娘卻根本不管不顧,見尤三姐想走,還試圖通知賈珍,靠著寧國府將人留下。”

“好在尤三姐潑辣,以性命相逼,將事情鬨大後,賈珍父子不得不放了尤三姐離開。”

林柳看紅樓夢的時候,其實不怎麼喜歡尤三姐。

倒不是因為她以前與賈珍賈蓉父子的不倫關係,而是在柳湘蓮退婚之後,當著人家自儘的舉動,讓她有些接受不良。

沒想到她這輩子提前醒悟之後,倒真做了件讓人刮目相看的事兒:“那尤三姐離開榮國府之後,又去了何處?如今又是什麼結局?”

癩頭和尚大笑:“她啊,離開榮國府後便直接找了間寺廟借宿,等寧國府被抄之後,便直接將母親與妹妹接了過去。她似乎還惦記著柳湘蓮,還說這輩子非他不嫁,卻不知道兩人這輩子還有沒有重逢的機會。”

“許是,這輩子都不會成婚也說不準?”跛足道士跟著大笑,“除了尤氏姐妹的命運被改變之後,三春的命運也改了,迎春仗著賈赦被充軍發配之前給她找來的那些護衛,如今自己單獨住了一個院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不論是外出的通道,還是小廚房,或是庫房等都應有儘有,她如今的日子雖然比不得在榮國府的時候富貴,卻比以前的生活輕鬆自在許多,她身邊的人也都被護著,沒有讓孫紹祖沾染一分。”

“探春不曾遠嫁,雖然原本說好的定親人家,在榮國府被抄之後,便再沒了後續,但榮國府的姑娘還是挺有名的,如今倒也有不少人家在打聽探春的婚事。”

“寧國府被抄家之後,惜春並未受到牽連。她倒是想要出家,但被老太太給攔住了,如今跟在老太太身邊,又有李紈照料,倒是比沒抄家之前更活潑開朗了些。”

……

之後一僧一道又說了十二釵的其他人,雖然並非全部人都得償所願,但大多都有了比原著更好的結局。

跛足道士著重講的,還是賈寶玉與薛寶釵二人:“賈家雖然落拓,但如今有賈珠與賈璉兩人頂著,雖然不如以前富貴,倒也算是小富之家。”

“如今倒也還是之前那副天真模樣,隻是比以前更懂事了些。因為不曾成親,賈政也流放邊疆了,沒人逼著他上進讀書,他反倒不會將國賊祿鬼一類的話掛在嘴邊,會沉下心來慢慢讀書了。”

林柳無語:“賈寶玉上輩子不是補天石,他是頭驢吧?”

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沒人管他了,自己反倒撿起書認認真真地讀起來了。

不過想到賈家變故,他有這樣的反應也還算正常。

或者說,他要是還沒有一點兒改變,才是真正的不正常了。

跛足道士撚了撚胡須,轉移話題:“薛寶釵與賈家徹底斷了關係,自然沒有受到賈家抄家影響。不過因為忠順親王的關係倒也受了幾分牽連,但她以前結交了不少人脈,倒也順利挺過來了。”

“雖然失了錢財,原本嫁入高門的夢也破碎了,但林姑娘登基稱帝的事兒,許是給了她靈感,薛寶釵乾脆拿著自家僅剩的銀子,自己做起了生意。”

林柳這下是真的驚訝了:“自己做生意?”

跛足道士點頭:“因為接觸不多,這些年也都跟在世樂郡主身邊行走,在生意上麵倒是生疏了許多。但有薛蝌在旁邊指導,她倒也慢慢走上了正軌。不過她在做生意方麵可能不夠有天賦,雖然賺了些錢,卻都隻是小錢,沒辦法擴張生意。”

但對如今的薛家來說,已經是非常好的結果了。

至少不至於流落街頭,薛寶釵也避開了“金釵雪裡埋”的結局。

說完薛寶釵,跛足道士滿臉笑容地看向林柳:“至於下凡的另一個重要人物絳珠仙子,她如今就在林姑娘身邊,你應當比我們更清楚她結局如何才是?”

林柳失笑,點頭道:“她如今為鶴年的話本兒寫詩興致正高,仿佛將其當做了自己的終身事業一般,如今可沒有什麼情情愛愛的心思,情竇未開,想要動心隻怕還要等上好幾年。”

隻要不動心,林黛玉就不會流淚,自然也就不會落得淚儘而亡的結局。

一僧一道哈哈大笑,跛足道士開口:“你看,警幻仙子這局最重要的三個人物,寶玉、黛玉、寶釵的命運全都偏離了,她一腔算計全都落了空,可不就惱羞成怒,想要破壞你的好事兒了?”

林柳無奈:“我就出過一次手,其他人改變與我都沒有太大關係,她怎麼就盯上我了?”

好在今天一僧一道趕來及時,沒有讓警幻的陰謀得逞,否則今日的登基大典可就成了笑話,她以後再想坐穩這個位置,可就要再花上百倍千倍的努力了。

若是想要推廣點兒什麼,遇到的阻攔也會是以前的百倍千倍。

想到這兒,林柳衝著二人躬身行禮:“多謝二位今日及時趕來,否則我今日還真不一定能找到合適的破局之法。”

一僧一道對視一眼,紛紛搖頭。

道長開口:“我們與警幻之間如今雖然已經是不死不休的關係,幫你其實也是幫我們。何況你做了女帝之後,肯定對這個國家帶來更好的改變,我們幫你,同樣也是在積攢功德。”

林柳原本還有些奇怪一僧一道為何這般儘心儘力的幫自己,但這話一出,她便沒有疑慮了。

兩人之前便說過,他們的修行方式是積攢功德。

如今她身份轉變,可以做的事情更多更廣,也確實是如一僧一道所言,打算給這個國家的老百姓帶去更多的好的方麵的改變。

她笑了笑:“這麼說起來,我們還算是合作共贏?”

一僧一道笑了下,點點頭。

一僧一道今日上門本來隻是道喜,順便將今日的罪魁禍首告訴林柳,如今目的達到,自然不再停留。

一僧一道告辭,正準備離開。

跛足道士突然轉身,直接從褡褳中掏出一支白玉簪:“這玉簪也算是一件法器,在女媧神像麵前供奉許久,貧道之前又將從寶玉身上得到的補天功德渡了一份過去,林姑娘記得隨身佩戴,就算警幻親自下凡,也不可能對你造成傷害。”

林柳趕緊接過,正要開口道謝。

旁邊的癩頭和尚斜睨跛足道士一眼,哼笑道:“你倒是會獻殷勤,給林姑娘準備了禮物也不告訴我一聲。好在我也準備了一份禮物,不至於被你給比到了泥裡。”

說著從手上褪下一串兒佛珠,“這是師父當年隨身佩戴幾百年,之後又傳給我佩戴了幾百年的佛珠。裡麵也渡了些補天功德,雖然功效比不得道士的白玉簪,但更克製邪魔。林姑娘拿著吧,此物能讓你時刻保持清醒,不至於迷失。”

林柳再次接過,然後連連道謝。

但等她抬頭,一僧一道如之前幾次一般,早已經消失在了窗前。

林柳將白玉簪與念珠收好,直接放在枕頭旁邊,片刻也不離身。

登基之後,自然要論功行賞。

功勞最大的,當然是林家一家子並季崧及其手下的士兵。

林柳毫不猶豫地封了季崧一個國公的爵位,其手下士兵也都論功行賞,封爵的封爵,升職的升職,獎賞的獎賞。

升職後的士兵也不怕沒有兵帶,那些進京的將領當中,總有那麼幾個心高氣傲,誓死效忠先皇的人。

這樣的人自然不能留,殺了之後空出來的位置便直接將季崧的人安插了進去。聖旨下達之後,即刻上任,根本就沒給其他人反應的時間。

不但這些升職了的士兵,就連其他表現良好的士兵,也都被林柳挑出來,決定之後分到其他軍隊去。

因為季崧帶兵從江南回來之後,林柳便將陸軍的訓練方法直接交給了季崧,在她登基之前的這段時間,季崧毫不猶豫地用來訓練自己的手下,讓所有士兵都掌握最新的練兵方法。

所有士兵的進步都是非常明顯且巨大的,也因此,季崧手下的士兵對林柳也多了幾分愛戴。

這些會被安排到其他地方去的士兵,自然也都會水陸兩個兵種的訓練方法。等他們前往自己的軍隊之後,定然會給當地的軍隊帶來更好更深的影響。

而朝中軍隊的實力,定然也會有長足的提升。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懷疑林柳的用心,覺得林柳是想要分化季崧手中的勢力,降低他在軍中的影響力。

已經徹底想通了的季崧聽了竟也不在意,反倒笑道:“我在選擇擁護林柳登上皇位的時候,便已經做好了被削奪兵權的準備。她就是現在就將我手中的兵權收回了,我也不會有怨言,何況她還隻是將你們分化到其他軍隊?”

季崧也不傻,知道皇權意味著什麼。

他在決定按照林柳自己的意思,將她推上皇位的時候,便已經做好了被收走兵權的準備。

雖然林柳真的這樣做了,他也難免失望。

但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林柳並未這樣做。

她不但沒有這樣做,還在保留他兵權的同時,將他一手帶出來的士兵一個個挑出來,送去了每一個軍隊。

雖然不知道林柳這樣做的原因,但季崧很清楚,一旦這些士兵爬到了高位,他在軍隊的影響力將會與日俱增。

……

季崧這邊一切符合常理,並未出現半點兒意外。

林如海這邊的封賞卻遇到了一些難題——

林柳在登基之前就非常猶豫,是否要封林如海為太上皇。

但在她做下決定之前,林如海親自進宮,打消了她封自己為太上皇的主意:“你若是男子,登基後封我為太上皇,倒也不妨事。可你以女子之身登上皇位,若是再封我為太上皇,朝中肯定會有不少官員打著我的名頭反對你的統治。”

想想之前的太上皇與皇上吧,他們還是兩個男的,朝中勢力都分成了勢均力敵的兩撥兒;若是林如海成了太上皇,毫無意外,那些不願意讓女子稱帝的官員定然會毫不猶豫地倒戈林如海,將他捧成國家的第二個“皇上”。

甚至是唯一一個,然後架空林柳,逼她退位,又或者將她當做傀儡皇帝一般敷衍。

這與林如海願不願意奪女兒的權無關,隻與對方是否對林柳稱帝心服口服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