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稀裡糊塗從幻境裡出來的施夷光也很迷茫,她手裡拿著八寶璿璣燈,想著剛剛的所見所聞。
前所未有的感到心累,直直愣了好幾息的時間才長歎道:“病嬌害人啊。”
而此時曾被困在幻境中的所有修士,因為虛景珠的破碎也都出來了,不過他們全都昏迷不醒的癱倒在大殿中。
而懷凝此時卻是有些不好,她還是頂著那副血肉模糊的樣子,但施夷光知道她是懷凝,以前是多麼妖冶嫵媚的一個美人。
懷凝癡癡的握著手中虛景珠的碎片,隻覺得一切都沒有了,她其實早就該死了,但她之所以能苟延殘喘到現在也不過是靠著虛景珠罷了。
她嘲笑慕仲非人非鬼非靈,其實她自己又好的到哪去呢。
她望著堆滿了大殿的昏迷修士,雖然看見施夷光還清醒的站在原處,但什麼動作也沒有。
施夷光在一旁看著懷凝心念成灰的樣子,知道了一切始末的她到當真有些不忍。
但她還記得幻境中那人的囑咐,雖然心下懷疑但還是上前。
“懷凝仙子,你若想要解脫,我這有一筆交易你做不做?”
懷凝癱坐在哪兒,聞言嘲諷的看向施夷光。
“我想要慕仲不得好死,你能辦到嗎?”
她一雙眼睛黑的嚇人,裡麵是濃稠到化不開的潑天恨意,就這樣直直的望向施夷光。
“我沒辦法辦到,但是有人有有。”
施夷光舉起手上的八寶璿璣燈,沒有燈芯的白玉燈依然灰仆沉沉,施夷光向裡麵輸入了靈力,示意懷凝看向它。
而在懷凝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個淡薄的恍若一道煙霧的虛影,緩緩從白玉燈中飄出。
“好久不見了,懷凝。”紅衣似血,豔若桃李。
施夷光歎息著看著這對萬年前還是死對頭的兩人,如今和諧交流的畫麵,真心覺得世事無常。
其實她最後在幻境經曆過夕顏仙子自爆前的一切之後,隻覺得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強行逆轉結局的慕仲真的是罪該萬死!
他可能怎麼也沒有想到,夕顏仙子她的神魂並沒有完全消散吧。
他這萬年中拋棄一切奪舍境靈,在這秘境裡苦苦聚攏夕顏魂魄,隻為了將她複活。
可他沒想到夕顏哪怕將神魂四分五裂,下輩子永世不得超生也不要被他找到複生吧。
施夷光猜的沒錯,八寶璿璣燈的燈芯養魂玉確實被人用了,不過用的人不在她的任何一個猜想裡。
是慕仲在夕顏自爆之後,費力收集她的魂靈養在了養魂玉裡,以期他還能講她複活往生。
夕顏也確實保留了一絲神魂,但她不想見到他隻好躲在了八寶璿璣燈上。
因為當初她同慕仲的敵人密謀殺死慕仲,所以這一方秘境之中才會有這麼多的打鬥痕跡。
她其實也算是將他殺死了,但慕仲是個狠人,對彆人狠對自己更狠,他是秘境的主人所以他臨時之際,悄無聲息的奪舍了境靈。
但因為種種原因他根本就出不去秘境,而且他的敵人還將秘境封印隱藏了起來。
所以這萬年以來他一直都在這方秘境裡沉淪,俗話說得好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
而慕仲從最開始的仇恨夕顏到愛死夕顏,早已經將變態二字刻入了骨髓。
他原本也算是一個天才般的修士,不然也不可能還能臨死瞞過所有人反奪舍了境靈。
其實就算這方秘境不破碎他也活不了多久的,但他偏偏就硬生生的撐了下來,靠的,正是對夕顏的執著。
他早已算不得是人,更非靈,他是魔,執念成魔。
而懷凝呢,施夷光看著軟榻上恢複原先容貌的美豔仙子,她其實也是個傻子。
她是真心實意的愛上了慕仲,所以當初那場大戰過後,她義無反顧的留了下來,然後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按她本來的修為她是活不了這麼久的,施夷光和其他修士來這裡不是要找鎮宮靈器嘛。
懷凝便是靈器的器靈,你看,愛上了一個變態之後,她自己也變成了變態。
她是在自己活著的時候,活生生的將自己煉成器靈的,施夷光無法想象那其中的痛苦,又該是什麼樣的執念才能這麼對自己呢?
而她現在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因為她寄身的靈器,就是那顆虛景珠,就在剛剛,就被她曾經最愛的人給親手毀滅了。
而能這麼悄無聲息的毀掉懷凝寄身的靈器,一定是一早就布下的手段,那還能是有誰呢。
施夷光再次唾棄慕仲這個烏龜王八蛋!死偏執狂大變態!
“好,我信你。”懷凝沒有任何懷疑的說出這句話,她看著眼前的女人,心裡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我曾經很羨慕你闕和,可這麼多年下來了,我才知道,我們也不過都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罷了。”她神情恍惚,眉眼間具是深深的諷刺。
夕顏聞言隻是微微一笑,她本就是風姿旖旎的大美人,此時不含任何冷意的一笑卻又讓人覺得悲涼。
“萬年了,也該結束了。”
懷凝從軟榻上站起,冷靜的拿起八寶璿璣燈讓夕顏進去,看向了施夷光。
“這方秘境撐不了多久了,本就是他強行續命留下的,虛景珠一碎我也快要解脫了。”
“他血祭的人數不夠,不然不會算計我,待會兒我留下的屏障一碎,他就會將我們帶到祭台那邊,到時候就按計劃行事吧。”
她話音剛落,施夷光就隱約聽見一聲脆響。
曆經萬載卻精美如昔的屏風上漫開大片汙跡,瞬間朽爛倒塌。
火光毫無阻礙地照亮了懷凝,她在光芒中緩緩地,優雅地,站了起來。
灼灼火光裡,那女子抿出一抹笑,妖冶魅惑,皎然如月,誘人心折。
哪怕是這麼危險詭譎的環境裡,這樣一抹輝耀一室的笑容,依舊能讓人心旌搖曳,目光迷離。
而下一刻施夷光眼前眼前一暗,就來到了一處祭台上,她和滿地昏迷的修士全都站立在那裡,目光虛浮如同傀儡。
“慕仲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懷凝直直的盯著那個正偏執望著夕顏魂魄的男人,目光裡不含任何的情緒,像是單純的隻為了一個答案。
慕仲聞言難得的從魂魄上移開了目光,看著眼前陪了他千萬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