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爹黔驢技窮, 車軲轆話翻來倒去, 越說越沒營養。
葉藜不耐煩,剛要掛斷通話器, 忽然聽到繼母的咒罵聲:
“葉人傑!你這個混蛋,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明明答應過我, 隻是騙那丫頭說出飼養蜜蜂的辦法, 過後就不搭理她!現在居然發昏,要跟我離婚, 還要剝奪哈裡的繼承權, 把他攆出聯邦……你做夢!”
這些狠話,尤其是最後三個字, 繼母說得咬牙切齒, 語氣凶戾, 聲線卻壓得很低很低, 葉藜憑借三星獸語者的超凡耳力,勉強才能聽清。
之後就是一陣咣咣當當、稀裡嘩啦地動靜, 似乎是潘妮氣急了眼, 抓起古董花瓶、水晶擺件砸丈夫。
渣爹躲閃不及, 被砸得嗷嗷痛叫, 破口大罵潘妮:
“住手!你這個瘋女人!我就是要跟你離婚!馬上離婚!娶了你八年, 什麼好處都沒撈著,到處給我丟人惹禍,我早就受夠你了!”
一對渣賤的撕逼現場,葉藜嗤笑一聲, 掛了通訊器。
想要拉黑的時候,她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讓“啪啪”留在了通訊欄裡。
暫時來說,她還不能做得太絕,不能把“狼滅”逼到牆角,這種毫無人性的敗類,哪怕是親生女兒,他也會痛下黑手。
想甩掉這種癩皮狗,不是“通訊器拉黑”這種簡單操作就能辦到的。
對葉藜來說,當務之急,是讓自己的羽翼豐滿起來,飛得更高,更遠,讓渣爹想使壞都無從下手。
忙活了這麼久,夕陽已經西墜,蜂群陸續歸巢,葉藜站在蜂山上,蹙眉想了許久,轉身去找查爾諾。
渣爹在通話裡提到,克萊爾會長已經擊敗泰勒,即將出任聯邦星殖協會的總會長,具體怎麼回事,還得再打聽一下。
查爾諾一直盯著這件事,說渣爹的消息屬實:
“那個泰勒,太可笑了,才剛開始蹦躂,就被三A星殖協會總部拋棄了……”
“怎麼拋棄的?他好歹也當了十年會長,不能無緣無故就罷免吧?”
“說他‘泄密’,說他利用聯邦星殖協會總會長的職務之便,收受巨額賄賂,給某些家族通風報信,讓他們提前獲知內幕消息,趁著聯邦凍結墨爾郡地區毒植培育許可申請,鑽空子發大財,還出示了鐵證,泰勒百口莫辯,已經被逮捕,最遲下個月,聯邦法院就會對他提起訴訟。”
葉藜驚訝:“這是他的犯罪事實,還是汙蔑?”
查爾諾嗤笑:“說是事實也行,說是汙蔑也沒錯,泄密這件事,乾的人不止泰勒一個,現在隻推他一個人出來頂罪,其它人都神隱。”
“那雷焰家族呢,行賄也是犯罪吧?”
查爾諾的笑容消失,正色告誡葉藜:
“泰勒是泰勒,雷焰是雷焰,被泰勒牽連到的那些家族裡,並不包括雷焰,懂了嗎?彆亂說話惹麻煩。”
“不可能!明明就是……”
葉藜氣恨,怎麼能這麼顛倒黑白,罔顧事實真相!
還有那個泰勒,都已經被雷焰家族拋棄了,成替罪羊了,還悶聲不吭。
查爾諾苦笑:“泰勒是聰明人,雷焰家族可以拋棄他,他不可以背叛雷焰家族,否則,他的妻子和女兒怎麼辦?阿爾瓦的父親答應他,隻要他保持沉默,不亂說話,就送他的女兒去三A星域遊學,還會聘請最好的律師,幫他縮減刑期,最多判十年。”
靠著這種卑鄙手段,雷焰家族全身而退,躲過了這場風波。
其它幾個摻和到這件事裡的家族,就沒這麼好運了,被揪出來“殺一儆百”,出醜破財,要在星網上公開道歉,還要繳納一大筆罰款,數目是涉案交易額的百分之五十,幾十上百億星幣沒了。
感恩節前三天,克萊爾會長榮歸。
雖然帝都那邊並沒有公布,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會留在黑石鎮上很久了,這趟回來,就是為了挑選繼任者,移交各項工作,順便跟鎮上的老朋友們道彆。
葉藜為了慶祝他榮歸,在感恩節聚餐會上,給黑石協會幾百名會員,每一家都送了一甕棘蜜。
“這些藥蜜,是用大家種植的貓眼棘花朵釀出來的,味道不錯,大家品嘗一下。”
“太感謝你了,小葉場主……”
“哈哈,小葉場主美麗又大方……”
“這麼一甕藥蜜,分量又足,成色又好,拿去拍賣的話……”
“卡爾!你想錢想瘋了嗎?到了嘴邊的美食,還想拿出去拍賣?!”
麥克不滿,大聲懟一個圓臉青年,氣氛歡快。
算算時間,明天就是全息網拍會正式開拍的日子,克萊爾會長急著趕回來,就是為了親自主持這場拍賣,還問葉藜:
“棘蜜的起拍價多少,你想好了嗎?”
“五百克水晶罐裝,三千星幣……可以嗎?或者一千星幣?”
葉藜的語氣很不確定,市麵上幾種昂貴藥蜜,普遍售價是每斤一千星幣,最貴的參蜜、獸蜜、冰山蓮蜜,每斤也不超過八千星幣。
棘蜜麼,作為一種藥蜜,再怎麼稀罕,也隻是一種食物,不能立竿見影,不能起死回生,每斤三千星幣的起拍價,算得上是天價。
克萊爾會長察覺她的緊張,微笑安撫:
“起拍價而已,一千或者三千星幣都可以,最終的成交價是多少,要看買家們的肯不肯舉牌。”
葉藜忐忑:“萬一……萬一無人問津呢?”
“小葉子,對自己的產品要有信心,羅琳夫人也經常被人指責哄抬售價,她要麼置之不理,要麼就把彆人詰問得啞口無言,從不會考慮‘無人問津’這種事情。”
葉藜訕訕,努力讓自己顯得淡定,還問克萊爾會長:
“去帝都赴任的事,您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如果可以,我希望明年開春以後再動身,今年的墨爾郡很不太平,我留在這兒,可以應對突發狀況。”
“那太好了,大家都很舍不得你,還商議要給你辦一場歡送舞會,感謝您這十年來對大家的幫助……”
“大家太客氣了,我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這十年時間,我在黑石鎮上過得很愉快,這兒的人們淳樸,善良,雖然也有些紛爭,很快就煙消雲散了,不像在帝都,很多人臉上笑嗬嗬,背後就……”
克萊爾會長攤開手,一臉無奈:
“就像泰勒,我想阿諾已經告訴過你他的遭遇了,他雖然不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卻是一個很努力的對手,可惜努力錯了方向。”
葉藜不以為然:“阿諾說,有雷焰家族幫忙,泰勒很快就會被放出來……”
“阿諾這麼告訴你的?真是一個傻孩子,泰勒的刑期或許不會很長,但他不可能活到刑期結束,雷焰家族心懷鬼胎,怕被人翻舊賬,怎麼會留下他這個禍患,等事態平息以後,很快就會對他下毒手。”
葉藜驚駭。
這個泰勒,不管怎麼說,也是雷焰家族的人,這麼多年了,他給家族鞍前馬後,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也要給家族開辟一條新財路,結果卻被卸磨殺驢,小命都苟不住!
克萊爾會長唏噓,搖頭:
“小葉子,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泰勒當年,他有機會擺脫雷焰家族鉗製,去其它星域開始新生活的,那時候我們還是好朋友,一起在羅蘭大學念書,我至今記得,我送他去星際機場那天,整個白帝城大霧彌漫,讓他也迷失了方向,放棄了預定的航班,留在了白帝城。”
人生漫長,緊要處卻就那麼幾步,泰勒這一步踏錯,一生受製,至死都沒能掙脫。
克萊爾會長追憶往昔,情緒沉浸其中,許久沒再開口。
葉藜想悄悄退出房間的時候,他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