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陰謀(1 / 2)

穆曦微震驚之下,頭腦空白一片,目光惘然,忍不住喃喃自語道:“劍聖……”

劍聖竟是他生身父親?”

落永晝敏銳捕捉道這兩個字,不知是唏噓還是欣慰道:“你終於知道了麼?”

他自述身份三四次,連大乘魔族都廢了一個,穆曦微與祁雲飛兩人就是死活不肯相信他即是劍聖,搞得落永晝都有點自暴自棄。

此時此地聽穆曦微親口承認了自己身份,落永晝倒是有點不敢相信,如墜雲霧之感。

不管了,反正是好事。

穆曦微依舊感不真切,說話也飄飄渺渺的:“這…這委實匪夷所思。師父,我會不會給您帶來麻煩?”

如今劍聖神隱,月盈缺閉關不出,自己身世後麵是未知的重重迷霧與敵人埋伏。若是可以,穆曦微實在是不想連累落永晝。

落永晝會意,以為穆曦微是害怕自己天資不夠出眾,修為不夠能打,收他為徒會連累劍聖的名聲受損,寬慰他道:

“你不用多慮。我收你為徒,看中的是你這個人。其他瑣事,不必你操心。否則我這一身修為要來乾什麼?連自己徒弟都護不住嗎?”

穆曦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穩住心跳。

他到底是個少年人,這些日子的驚變對穆曦微而言也實在太多。

被生身父母不明不白拋棄、被三路人馬日夜追殺、幾次命懸一線掙紮在生死邊緣,穆曦微不是不憋憤委屈的。

可是有落永晝。

他從天而降,對自己三番四次的偏袒嗬護,為他不惜對上西極洲,笑起來的時候像南地桃林裡的春風化開了極杯之巔的昆侖冰雪,天上星辰落進了仙境瑤池。

還求什麼呢?

即使他身份不明,來曆不知,對自己的好保不準是另有所圖。

穆曦微想了想,落永晝要他的性命他也是願意給的。

他和西極洲,和歸碧海,和魔族那些人不一樣,拿來相提並論,簡直是對落永晝的一種玷汙。

落永晝眼睜睜看著少年低頭,一臉凝重地沉思著些什麼。

隨即穆曦微抬了頭,眼裡仿佛熔進了朝陽的初光,俊得不可逼視,一字一句地向落永晝鄭重道:

“師父放心,我一定不辜負師父期望。”

無論他是不是劍聖與月盈缺之子,三方人馬追殺他的真正意圖究竟為何,那些紛爭煩擾,他絕不會讓它們近落永晝身一步。

落永晝微微頷首,算是矜持應下。

這點他沒什麼懷疑,天命之子,升級流主角嘛,哪有不大殺四方,天下第一的道理呢?

穆家家主夫婦也在旁邊看得連連欣慰點頭。

離天榜試僅有半月不到的辰光,穆曦微吃了午飯,便告彆依依不舍的父母,準備與三人再度啟程。

“去曉星沉所在之地。”

落永晝對著天邊的雲,突兀間來了那麼一句。

祁雲飛挑起了眉,跟著重複一遍:“曉星沉所在之地?”

落永晝懷疑他真是被原主給養傻了。

但轉念一想,回爐重造是不可能回爐重造的,自己繼承了原主身份,幫忙照顧一下他留下來的大齡傻白甜也是義不容辭之事。

這樣想著,他在一邊恨鐵不成鋼的同時,竟然能保持著出乎意料的心平氣和:“對,去曉星沉。”

落永晝淡淡道:“你也說過,談半生告訴你曦微的事情,要你置他於死地。魔族和應明鏡那邊亦是他透露的消息,妥妥的借刀殺人。”

祁雲飛不知是想起哪段過往,沉默著沒吭聲。

落永晝:“應明鏡那邊是小輩,曦微想出一口氣,我樂得成全他。談半生已經是陸地神仙,是個成年人了,不知道怎麼做人我少不得教一教他,讓他知道我徒弟不是什麼人都能算計一把的。”

祁雲飛不再有異議。

左右曉星沉就位於他們所在的第四州,以他們遁速飛過去不過一天光陰,不算繞路,也不會多影響天榜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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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州,曉星沉。

與六宗中其他五家動則百裡千裡,依山傍海的架勢大不相同,曉星沉僅僅有一座樓。

一座樓,容納三萬弟子。

光是那座樓的根基便牢牢占據了一座城池,隨著簷角掛起的華燈高高盤旋入天際,一半隱藏在雲霧之中,麵目看不真切。

如今正是夜晚,曉星沉無數的華燈燃著鮫油,與壁上嵌的夜明珠交相輝映,照得方圓千裡亮若白晝。

光亮刺破黑夜,照穿烏雲,隱隱似有遊龍戲鳳,飛禽走獸活躍在其間,宛轉靈動,栩栩如生。

再仔細定睛一看,哪有什麼龍鳳瑞獸?不過是曉星沉高處的彩繪壁畫而已。

大門處守著兩列曉星沉弟子,身著的雖說是低階弟子的統一服飾,衣上星辰仍璨然明亮,上前恭恭敬敬問道:“三位前輩不知是哪家道友?來鄙宗有何貴乾?”

落永晝腰間的明燭初光在鞘中悶悶鳴了兩聲。

被劍鳴聲引起共情一般,原主內心深處有關於曉星沉的回憶碎片被喚醒,恍恍惚惚之間帶落永晝走進了原主的過去。

仿佛他曾經常常來這地方,輕車熟路,對每一層轉角,每一樓擺設都熟識於心。

那應當是很久很久以前,談半生不是曉星沉宗主,他也不是劍聖,他們均未成就高不可攀的陸地神仙,仍然是這天下最耀眼的一群少年驕子的幾百年前。

他從不肯規規矩矩走大門通傳,每回都是一躍乘風而上,架著腿坐到最頂樓欄杆上對著近在遲尺的月亮星星,拿出早早準備好的美酒佳釀,對月飲酒,逍遙快活。

談半生雖說不是曉星沉宗主,然而身為首席弟子,既定少主,該處理的公務總是少不了,每日在公司和修煉間忙得團團打轉。

落永晝隨性而為,想來就來,也不搞事先通傳那套,總有談半生公務纏身,沒法陪他一起喝酒的時刻。

談半生不來他也自得其樂,每一次喝醉了,都跳上樓頂拔劍亂舞,說要摘下月亮安在曉星沉樓頂上,讓曉星沉徹徹底底變成第四州最亮的那棟樓。

氣得每次談半生把他打包送回白雲間的時候都要再三強調,曉星沉已經是第四州最亮的那棟樓,不需他費心。

還不忘咬牙切齒警告他下次要再來曉星沉撒酒瘋,曉星沉護宗的防禦陣法專對著他轟,看他怎麼瀟灑跳上樓頂。

可落永晝跳了百八十回樓頂,發了百八十次酒瘋,曉星沉的護宗陣法沒對他開過一次。

落永晝捏了捏鼻梁,從回憶裡抽身而出。

他低聲在心裡對係統道:“係統,不是,我看原主也不太像是個正經人啊,你要我維持住高嶺之花人設有什麼用?證明給他朋友看原主換了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