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後手(1 / 2)

好好的生死攸關時刻,被祁雲飛那麼一打岔,硬生生是把落永晝給氣笑了:“你師叔有沒有教過你對長輩應該放尊重一點?”

祁雲飛本來想說你哪裡算我長輩。

後來轉念一想,落永晝因他師叔之故,得了妖魔本源,應當與他師叔平輩論交,確實是他長輩不假。

魔族這個瞧瞧,那個瞅瞅,眼珠子滴溜溜轉動之間,仿佛腦補了一出絕世八卦,倫理大戲。

奈何他不知道隱藏在這出大戲下的是崢嶸殺機。

下一刻,劍光與星輝齊現!

落永晝將穆曦微護得滴水不漏,另一手持劍,將劍鋒一遞一揮間,劍氣成形,猶如大江浪潮滾滾而來。

魔族麵色一凜,喊道:“魔主!”

竟是有了幾分低頭哀懇之意。

乞求歸乞求,他手下動作倒是不停,一合掌之間,森然魔氣近乎遮了半天天幕,裡麵枉死冤魂的哭死喊叫聲似是在厲聲控訴他們生前所受苦難。

落永晝劍尖一抖,銀光閃現間畫出一彎清弧如月,不緊不慢道:“魔主?對你們魔族而言,魔主的意義不是一個有事妖魔主,無事培養皿般的存在嗎?”

其餘三人聽不懂培養皿的意思,卻不妨礙他們理解落永晝語中嘲諷之意。

“主上!”隨著月弧一出,落永晝劍氣攻勢頓緩,但不代表著魔族就此好受。恰恰相反,劍勢如日月在上,高不可攀,壓得他根本喘不過氣不說,甚至還尋不出任何破綻。

魔族忽然想起了有關於劍聖的傳言。

據說曾經有人笑過他佩劍叫明燭初光,氣派太小,明燭初光再亮也就是那點燈火,螢火之光而已。

劍聖反而磊落大笑,說一盞燈的光亮太小,那麼整座人間的光亮又如何?總可以與日月爭輝罷?

明燭初光,是人間燈火。

他背後冷汗密密出了一層:“主上,我為日月星三部中月部首領——”

“沒了你又如何?”

落永晝打斷他,眉眼似劍鋒漠寒,“醒一醒,都是幾百歲的人,誰不知道日月星三部首領會自動重生?”

恰在此刻,談半生籠在漫天星光裡,抬起了手。

他占曉星沉地勢之利,借陣法之便,以自己觀星多年的心得,竟是將己身和天上三百六十星辰氣機牢牢相縛。

三百六十星辰向談半生所在傾瀉下深藍的璀璨星芒,將他法袍上所有星子一顆顆點亮,一時間竟是光輝無匹,如飛瀑懸河,玄奧無方。

祁雲飛識得他這一手的厲害,下意識想要攔劍去阻,卻被星辰之力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強行掙紮之下,禁不住噴出了一口心頭血。

這便是陸地神仙的本事,聖境威風。

無論是落永晝的劍氣成月,還是談半生的星辰借力,皆是溝通天地,領悟自然法則方有此威能。

天地之力,旁人怎麼能夠匹敵?

這樣一來,大乘也不免淪落為了土雞瓦狗。

逼人的星芒一點點變淡變薄,如煙霧般悄無聲息褪色,僅留下一把薄薄的利刃留在談半生指掌上,星輝流轉之際,懾人極了,逼得人情不自禁心生了膽怯退意。

隻怕是諸天神佛,沒有這把星辰刀不能殺的。

魔族鬆了一口氣,大為慶幸。

好在談半生還算靠譜,劍聖的劍固然厲害,曉星沉之主也不是吃素的,一來一往之間,自己應當能保住性命。

他放鬆的笑意凝固在唇邊,配上那副慘不忍睹的尊容,陰森森的,瞧著頗有那麼一點驚悚之意。

落永晝的劍氣彎月和談半生的星辰薄刃一個割開魔族的咽喉,另一個紮進他的丹田。

就此魂飛魄散,身死道消。

祁雲飛被這一波三折的走勢驚在了原地。

談半生收了掌,手指蓋住掌間最後的一點星輝:“我以為你會連我和月部首領一起打的。”

落永晝安劍回鞘,也笑:“幾百年了,談半生,我還不了解你嗎?”

有原主的回憶在,又有聖境推算天機獨一無二的優勢,落永晝自幻境裡出來後,就將談半生的謀算全盤看穿。

兩人心中無言明了,卻誰也不願意發聲多說一句,為在場一頭霧水的祁雲飛解惑。

落永晝率先打破靜寂:“我是大妖魔主,你們有局衝著我來,各憑本事的事情。曦微不一樣,他集氣運一身,和魔族斷得乾乾淨淨。往前沒關係,往後更不會有。

他一字一字地,似是要在地上釘出個響,砸出朵花兒來。

“談半生,你的帳我會留到天榜試上和你慢慢算。”

說罷他抱著穆曦微從半垮不垮的頂樓上一躍而下。

城池做基,燈火煌煌的樓閣間,落永晝一角雪白衣擺飄揚,漂亮得像是高傲離群的孤鶴衝破九霄時翅膀上最潔白的一排翎毛。

祁雲飛急急忙也跟著跳了下去。

落永晝在地上站定,看祁雲飛那把茫然不解寫了蠻臉的表情,不由好笑道:“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祁雲飛不與他客氣,直接問道:“前輩你怎會突然與談半生合力殺月部首領?”

陸地神仙修為臻至化境,近乎不死不滅,倘若不是落永晝與祁雲飛兩人合力,出其不意,月部首領豈是那麼好殺的?怎會死得悄無聲息?

落永晝:“談半生一開始想殺的即是月部首領。”

“他知曉若殺了曦微,我必與他不死不休,要他償命方可,於是談半生換了一個法子。”

祁雲飛做出洗耳恭聽之態,誠懇等他說下去。

“他以我體內妖魔本源的借口做了幌子邀月部首領一同動手,將我困於時光長河中。談半生估計原來是想在對曦微動手,乘月部首領放鬆之際,一舉擊殺月部首領。”

落永晝停了口,指向天幕上一道光,“你看到那道光了嗎?是天道知曉月部首領身隕,令魔胎出生,等其長成後替代月部首領之位。”

祁雲飛順著落永晝指的方向看過去,眉峰微微一動:“那道黑光去往的是通州反向?穆家?”

落永晝:“不錯,如我沒有想錯,六宗四姓應當接到了談半生事先的傳訊,守在穆家那邊。曦微在他原來設想中也應當是要趕過去的。借刀殺人,將曦微和魔胎一並除去,才是談半生打的真正主意。”

祁雲飛吸了一口氣:“當真用心險惡。”

他徹底明白了談半生的盤算。

談半生先是借殺穆曦微的說法騙過月部首領,好讓他放鬆警惕,方便自己一舉擊殺。

之後繼承月部首領的魔胎將出世,這是大事,六宗四姓,個個義不容辭,談半生索性借了他們做刀來對付穆曦微。

畢竟若是魔胎真落在穆家,是個人都會懷疑穆家和魔族有聯係。

責任一點落不著他半點,反倒有了斬殺月部首領的美名。

當真是好盤算。

落永晝讚同道:“不錯。”

祁雲飛真誠發問:“前輩既然看穿了他的用心,為何不教訓他一頓?”

落永晝臉上笑容一僵,半晌若無其事道:“打不過。”

“曉星沉三萬弟子,十位大乘,若乾陣法,陸地神仙。我沒把握在魔胎出世前給談半生一個教訓,隻能留著到天榜試一個個算賬。”

真是奇了怪了,落永晝剛來這世界不久,手下已經殺了一個大乘、一個聖境的性命。按理說戰績算得上斐然,絕沒有給劍聖丟臉。

可他自己猶覺得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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