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押注(1 / 2)

落永晝想起五百年前天榜試的事情了。

那會兒魔族戰事吃緊,陸地神仙無暇抽身親臨,天榜試會場上鎮場子的至多是大乘,穆七倘真和上古大魔有關係,想要渾水摸魚簡直輕而易舉。

落永晝思緒交錯間,竟有那麼一點心亂如麻的味道。

通州城設下天魔分|身大陣之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他想借通州城滿城百姓血肉,來讓魔胎一出世便成就陸地神仙之位。

那個人和穆七有沒有關係?

穆七還活沒活在這個世上?

他六百年前隱匿氣息前來天榜試意圖為何?再往前推一百年,與少年原主以凡人身份相交時,到底又有什麼圖謀?

落永晝眸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最重要的是,原主師父與兩個師兄,到底是怎麼死的?

隨著落永晝神智的恢複,回憶場景如水波般扭曲消失在他眼前。

落永晝原地站定,戳了戳係統:“係統,原主經曆過的兩場天榜試究竟發生過什麼?”

第一場的來龍去脈,落永晝大致有所了解,然而當他試圖在原主回憶中搜尋有關第二場的細節時,卻找不出一星半點相關的。

原主似乎對這段時間的回憶異常抵觸抗拒,連落永晝在試圖回憶時,都不可避免地被其反感情緒所影響。

實在讓落永晝非常好奇。

係統秉持著沉默是金的原則,死不吭聲。

落永晝嘖嘖歎了一聲,“那按原著劇情,曦微他在奪得第一後會發生點什麼?”

畢竟六百年前穆七在場,三百年前也像是有大事發生。落永晝不太相信這一場天榜試能平和如水過去。

係統繼續保持沉默。

落永晝也不覺尷尬,接著道:“說來我看天命的時候,一直好奇穆曦微的本源劍氣是什麼來曆。原來是出自劍聖。”

他品味了一下,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按照祁雲飛的說法,原主百年前為救穆曦微而死,百年後穆曦微輪回轉世,他也跟著一起投胎蹦出來收穆曦微為徒。”

這個關係似乎是有點超乎常人。

落永晝嚴肅道:“係統,這問題你必須得回答我。《天命》到底是點家文,還是發在某綠江的?”

係統被他那麼一戳一戳,弄得忍無可忍。

冷冰冰的電子音裡也帶了那麼點瀕臨崩潰的爆發之意:“你自己寫的文,你自己不知道嗎?”

落永晝:“???”

他輸人不輸陣,經曆過乍聞之下的驟然沉默後,很快以理所當然的姿態反問係統:“我之前失憶過一場,連我電腦密碼都忘了你不知道嗎?”

係統:“……”

它絕望地閉上嘴巴。

怪不得,落永晝想。

這樣一來,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都能說得通。

他對這個世界仿佛與生俱來般的熟悉親切、對穆曦微顯然已經有點過分的另眼相待、甚至恨不得護住他斬斷一切魔族破事,好讓他能安心做天命之子的偏袒…

因為他自己,就是《天命》這篇文的作者。

係統淡淡道:“當初害得你失憶的大病,就是你在寫《天命》時候得的。”

它饒有深意道:“也許你在寫它的時候,想到了一些不願回想,或者不該回想的回憶經曆吧。”

落永晝:“……”

他很有點一言難儘。

怎麼說呢,世界之大,斷更爛尾的作者汪洋如海,多了去了。

在斷更爛尾之後忘記自己劇情的作者,也從來不少。

但是為個寫文能把自己鬨失憶,然後斷更爛尾,根本記不得自己寫過這樣一篇文的作者——

普天之下大概僅有他一家。

“師父!”

穆曦微的喊聲將落永晝從昏昏沉沉的狀態裡拉回來,徹底擊碎夢境中的虛幻畫麵。

落永晝睜開眼睛,將近正午的陽光盛熾,哪怕有窗前碧紗擋著一層都迫人得緊。

卻無論如何明亮不過少年眼底唇邊的融融笑意。他本生得俊美好看,如今更是像階前挺秀的芝蘭玉樹,風神特異,賞心悅目。

穆曦微長長舒了一口氣,隻覺得數日來的煩憂迎刃而解,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候:“您終於醒了。”

原來落永晝自陷入回憶起,昏睡已有七八日之久,秋青崖與月盈缺百般探看他肺腑經絡,皆無計可施。

他二人想將落永晝直接搬到醫修聚集之地萬般宗的地盤,無奈落永晝人雖昏迷,戰鬥力卻很高,一旦帶他離開穆家祠堂附近,誰也製不住他。

秋青崖與月盈缺無計可施,盤算著去天榜試抓一個現成的萬般宗宗主回來。

天榜試迫在眉睫,三門掌門陸續離去,祁雲飛倒是執著認為穆曦微一定不能在天榜試上丟他師叔麵子,哪裡想到若是落永晝不醒來,穆曦微連天榜試都不願意前去。

他拗不過穆曦微,隻得把自己氣出一肚子火走了。

落永晝說:“你啊——”

他走過很多世界,彆人家的男主皆是事業心爆棚,各種狂霸酷炫拽,寧教我負天下人,天下是我墊腳石。

隻有他家這個傻小子,天榜試說不去就不去,好好揚名立萬的機會說不要就不要。

真不知道天道是覷中他哪一點選他做男主。

穆曦微看懂了落永晝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不閃不躲,反抵著唇笑開了:

“師父之前護著我,歸碧海、西極洲、魔族,說開罪就開罪,師父可有後悔過?”

落永晝心道那不一樣。

月盈缺那丫頭是非分明,要是讓她知道應明鏡那點破事,清理門戶都來不及。

至於歸碧海?

秋青崖少年時每次被小青撩撥出火氣後,又被落永晝吊起來打。

就這種戰鬥力,落永晝完全不擔心。得罪西極洲與歸碧海,對落永晝而言等於無本買賣。

穆曦微不知他腹誹,眸光坦坦蕩蕩的,仿佛裝得下波瀾壯闊的海:“師父當日不後悔,我今日自然也不後悔。為師父,一個天榜試算什麼呢?”

罷了,落永晝想。

自己寫出來的親兒子,哪怕是再傻,他也捏著鼻子認了。

落永晝最終是沒繃住,彎了眼角,話語輕飄飄的:“彆忙著那麼急下定論,離天榜試還有一個時辰,哪裡就錯失天榜試了?”

“應明鏡的賬未算,歸碧海追殺的事未問,擒魔胎的功未領,曦微你願意放棄,我不願意。

他一貫帶著種冷冷的疏淡,罩得落永晝容顏也似水中窺月,鏡裡看花,美得落不到實處,飄渺得不似凡塵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