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靈胭吃的不多。一碗粥喝完,又撿了些菜肴,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倒不是她不想吃,而是這副身體是個小鳥胃,吃一點就飽了。
她看了眼桌上的剩飯,又看向桌邊守著的小豆子,恭恭敬敬的,躬著身子,清秀的臉上帶著乾淨的笑。
“你吃了沒?”
小豆子笑著說道:“主子不必擔心奴才,奴才等會兒去尋些吃食。”
那就是沒吃。
祝靈胭看著桌上,說道:“坐下吧。”
她吃得很乾淨,並沒有挑挑揀揀,桌上剩下的食物還很完整。
他一個跑路都沒門的小太監,不見得能找到更好的飯菜。
當然,他不吃也沒關係。
留著下頓吃唄,祝靈胭不介意吃自己剩飯。
小豆子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多謝主子。”
他倒沒拒絕。
扶著祝靈胭起身,回到床上坐好,便在桌邊坐下,吃起來。
他隻吃掉了兩盤菜。還有一碟子點心,他並沒有碰。
祝靈胭眼睜睜看著他將碟子端起來,用乾淨的手帕蓋好,藏進櫃子裡。
有點驚訝,她坐直身體,問道:“你做什麼?”
小豆子藏好點心,轉過頭來,笑著說道:“天兒不熱,這東西耐放,留著主子明兒吃。”
雖然祝靈胭也想著,吃不完就放起來。
但他這樣一個少年人,吃那麼點兒,吃得飽嗎?
祝靈胭終於有了一點穿越的自覺。
麵前這個不高又瘦削的少年,不是什麼紙片人。
“你吃吧。”她清了清嗓子,“我不想吃了。”
小豆子臉上的笑意微收,清淩淩的眼珠看過來,刹那間有些不像一個卑微的小太監。
但僅僅是一轉眼,他又露出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樣:“是,奴才多謝主子。”
把糕點取出來,坐在桌邊,慢慢吃起來。
他吃東西很安靜,沒有一點兒聲音。
不多會兒,他將點心吃完了,又倒了杯冷水,灌進肚子裡。
什麼叫被貶呢?就是連口熱水都沒得喝。
祝靈胭歎了口氣,看著屋裡空蕩蕩的,一樣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她摸了摸頭上,摸到一根釵子。拔下來,是一根雕刻成白玉蘭樣式的銀簪。
“拿去。”她遞出去,“換些銀錢。”
小豆子看看那根發簪,又看看主子稚氣的,與以往沒什麼不同,但又仿佛不一樣了的眼神。
垂眸,恭敬道:“主子,不可。這是您僅有的首飾了,主子想要什麼,奴才會想辦法弄來。”
不要換簪子。
他如此忠心地維護她的體麵。
祝靈胭攥著冰冷的簪子,有些不知所措。
她穿越了。不是在打遊戲。他是活生生的。這個越來越清晰的認知,喚醒了她的社交無能屬性。
“拿去吧。”她低頭,強迫自己鎮定,“換點吃的,再弄些熱水。”
小豆子抬著頭,看看遞過來的發簪,又看看主子低垂的臉。
一點奇異的表情出現在他臉上。
不是受寵若驚,也不是感激涕零。
那表情在他臉上一閃而過,隨即他低下頭,輕聲道:“是,主子。”
低頭上前,雙手接過那根簪子。
“去吧。”祝靈胭暗暗鬆口氣,對他揮揮手。
“是。”
小豆子將簪子揣進懷裡,快步出去了。
屋裡隻剩下祝靈胭一個人,她鬆了口氣,抹了抹額頭上並不存在的虛汗。
跟人打交道,好累。
屋裡隻剩下她自己,好奇心漸重,索性掀開被子,下了床。
屋裡就這麼巴掌大的地兒,沒什麼好探索的,她將視線投向門外。
天已經黑了。
另幾位美人的屋子裡都亮著燈,屋簷下也掛著燈盞,庭院裡倒不昏暗,能看到長勢旺盛的花草。
她就在門口站會兒,不作聲,不亂走,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
“元宵姐姐,你怎麼來啦?”隻聽一個甜甜的聲音響起。
東南角的拱門處,一道提燈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身姿嫋嫋,宮裙翩然。
元宵?是送她吃食的宮女嗎?想到小豆子所說,祝靈胭好奇起來。
“我來瞧瞧祝美人。”隻聽那提燈姑娘笑道。
“啊?”剛才甜甜的聲音,變作吃驚。
“姐姐瞧她做什麼?”
“可是熙嬪娘娘讓姐姐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