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賜酒(2 / 2)

吾皇 山中君 7300 字 3個月前

薑雍容近乎驚恐般地,看到了那一夜的畫麵。

圓月在天,她抱住一根廊住,拚命想往上爬,一邊爬,一邊咬牙切齒道:“……我不怕!我不會怕!不能怕!等我上去,你給我等著!我薑雍容怎麼可能會怕高?!屋頂,你給我等著!”

風長天站在一旁看著她,臉上是一種異常燦爛的笑容,一雙眼睛明亮極了,他道:“雍容,你這樣爬一晚上也上不去的,要不要爺幫你?”

薑雍容拒絕相信,仍舊同那根廊柱做殊死搏鬥,大冷天的,額角竟滲出了汗珠,發腳才都有幾分濕漉漉。

終於她累得爬不動了,喘息了一會兒,命令風長天:“過來,扶我上去。”

“遵命。”風長天笑吟吟地,將她攔腰抱起。

薑雍容手摟著他的脖頸,認真地深思了一下:“不妥,不該是這麼抱。”

風長天道:“那該是怎麼抱?你教我。”

薑雍容歪著頭想了半天:“罷了,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上房頂要緊。”

“這話可說得太有道理啦。”隨著風長天這一句,她整個人隨著他拔地而起,落在了屋脊上。

若是在清醒時,這樣驟然的升高會令她頭暈想吐,但烈酒仿佛改變了身體,她從他身上下來,雙腳站在金黃色的琉璃瓦上,比想象中穩當,也比想象中新奇。

高處……原來是這個樣子麼?

天空深藍,一輪明月巨大而渾圓,色作金黃,隱隱間仿佛可以看到龜裂的紋路。

星辰燦爛,如碎晶石般撒滿天際,又像是清晨草尖上的露珠,仿佛隨時都會從天空滴落下來。

明月與星辰之下,是一片片的屋金色琉璃瓦,一直連延到天邊,無窮無儘,仿佛凝固的金色波浪。

薑雍容自小就是宮中的常客,皇宮中的一切對她來說早已經是司空見慣,既沒有什麼不好,也沒有什麼好。那些詩人會稱讚這些宮殿如何如何巍峨,如何如何美麗,在她看來不過是另一種更加隱晦的阿諛奉承罷了。

可就是在這一刻,她終於領略到了詩文中所歌頌描繪的那種美麗。

它太浩大,太恢宏,幾乎是像巨浪一樣向她迎麵撲來。將她滅頂。

“皇宮真美啊……”她輕輕地道,“我以前怎麼沒就發現呢?”

然後她微微地笑了,“看,這就是我的皇宮,是我的!我是皇後,是它的主人!”

“是,皇後陛下。”風長天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好像眨得眨得再用力一些,她便會從眼前飛走似的。

她嫣然一笑:“對,我是大央的皇後,百姓都是我的子民!我要讓他們安居樂業,讓他們老有所依,少有所養,讓他們每個人都過得太太平平快快活活!”

她說著,麵向風長天,露出一個燦爛地笑容,“這便是我薑雍容與生俱來的使命!

“娘娘怎麼了?連禦賜的春酒都不喝,莫不是想抗旨?”

大概是她怔忡太久了,薑雲容帶著一絲尖誚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的思路。

薑雍容簡直想要感謝薑雲容。

真的,薑雍容沒辦法再看下去了。

如果可以,薑雍容真想衝回那一夜,拿麻袋將自己套了,直接帶走。

太……丟人了……

比她原來想象的還要丟人……

怎麼能……怎麼會……怎麼可以?!

現在已經不是鑽地洞的問題,她根本就是想原地消失!

她不喝,風長天便不會喝,風長天不喝,所有人都不敢喝,大家都捧著酒盞,望向她。

雖然儘量克製,還是有些道行不深的,將幸災樂禍的眼神流露了出來。

“陛下,”榮王離席,躬身行禮,“薑娘娘不擅飲酒,臣請陛下恩準,臣願替娘娘飲了這盞春酒。”

“多事。”風長天瞧也沒瞧他,視線隻落在薑雍容身上,一麵離席向薑雍容走來,一麵懶洋洋道,“有爺在這裡,雍容的酒輪得著你喝麼?”

“妾身確實不擅飲酒,但陛下所賜,又是一年春酒,豈能不飲?”薑雍容說著,一展大袖,遮擋在麵前,一仰首,看似一飲而儘,其實全折進了袖子裡。

然後做戲做足,還將酒盞翻倒過來,以示眾人,裡麵涓滴不剩。

風長天頓時麵露喜色,容光煥發,舉起酒杯:“乾!”

眾人齊聲道:“謝陛下!”

一起喝了。

薑雍容覷著時間差不多,伸手撫住腦門,眼睛一閉,身子微微一晃。

這一晃定然不會跌倒,因為侍酒的太監就在身邊,一定會扶住她,然後她就可以借醉告辭。

可她一晃之下,卻跌進了一個寬闊的胸膛,明明已經準備轉身回禦座的風長天當真是人如其姓,比一陣風還要快,瞬間便挪到了她的身邊。

不用她托詞,他已經大聲道:“哎呀,雍容這是醉了呀,站都站不穩了。”

然後向著眾人一點頭:“你們慢慢喝,爺先送雍容回去歇息。”

一麵說,一麵就將薑雍容攔腰抱起,往外走。

薑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