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墨這麼想著的時候,手中“亡者的樂譜”的錄音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放到了最後,甚至在“哢”的一聲後開始自動播放下一條錄音。
整個錄音軟件隻有兩條錄音,一條備注著文字,一條卻隻是一串沒有特征的數字。
等蘇子墨發現錄音已經切換的時候,下意識想要把錄音切回去,卻發現那條開始自動播放的錄音……竟然是彭彭正常彈奏的“亡者的樂譜”,也就是那首“dream”。
那是一首……快樂中隱藏著濃濃憂傷的曲子。
僅僅是前奏,都能夠讓人聯想到下雨天歡快的舞蹈,和舞者在雨中偷偷流下的淚。
[這是我們在店裡實驗的時候錄下來的。]鬼傘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蘇子墨原本以為曲子結束後,那些原本被曲子折磨著的厲鬼會因為瞬間蘇醒而完全撲過來。
但那些厲鬼卻並沒有!
曲子的音符如小河流淌,如雨水在窗台濺起,如風吹過長滿黃色小花的林間,如月色倒映在湖麵。
輕快中帶著悠閒的音樂,聽起來並不具備任何殺傷力,但眼前這些原本凶殘的厲鬼卻並沒有動。
不,這些厲鬼其實動了。
那些焦黑的身影放下了原本堵住耳朵的手,然後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那裡,嘴巴不再開合,動作不再暴怒,隻是靜靜站著,一動不動。
蘇子墨眼前的畫麵,明明應該是恐怖的,卻又能夠從中感覺到些許寧靜和哀傷。
兩首樂曲明明都達到了讓厲鬼不能行動的效果,但前者卻好像是威逼脅迫後將俘虜用能紮出血的荊棘捆綁了起來一樣,瞬間就能引起暴怒,俘虜卻無法逃脫。
後者卻好像是在哇哇大哭之後被一根牛奶味棒棒糖哄好了的孩子,不需要外人給予其它束縛,自己就會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你,似乎在想你傳達某種情緒。
奇怪的是,那個司機也站在厲鬼群中,除了身上沒有焦黑的傷勢之外,無論是神態還是動作都和旁邊的那些厲鬼沒有什麼區彆。
“你們當中有人負責過那次事件的報道吧?”蘇子墨一邊看著那個司機,一邊問了一句,“他被人類部門抓起來的時候,年紀有這麼大嗎?”
“好像沒有。”玲姐茫然地搖了搖頭,“如果真的是這麼蒼老的一個老頭,那個時候的報道肯定會把這個也當成是話題,我甚至記得那個司機應該挺年輕的。”
聽玲姐這麼說,其他曆練者也開始表情古怪地看著那個在音樂中滿臉呆滯的老人,這個十幾年前的年輕人,現在看起來足足七十歲的模樣。
“算是交易成立的小禮品吧。”蘇子墨低聲說了一句,“這位司機先生可能也已經不在人世了。”
如果司機已經去世,會以這副蒼老的模樣出現在折磨了他無數時間的噩夢中,也並不奇怪。
“鑒定師先生,如果你願意告訴我們通關的辦法,我願意追加一件……鬼……鬼器!”說話的是曆練者隊伍中最年輕的安安,她從一開始就說過自己已經沒有可以抵扣死亡懲罰的噩夢點了。
“我隻能給出一個建議。”蘇子墨心裡打了個小算盤,然後對安安招了招手。
現在蘇子墨手機裡播放著的音樂已經不會對曆練者們產生影響,所以安安很快就走到蘇子墨的身邊,聽著他低聲對自己說了幾句話。
“真的要這麼做?”安安的心裡還是有些忐忑。
“值得一試。”
也許是蘇子墨臉上的平靜給予了她些許信心,安安在那些厲鬼乖乖站著的時候,深呼吸了好幾次,然後才壯著膽子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喊道——
“大家注意了!我們是來救人的!”
“我們已經來了,無論用什麼方法,我們都會把你們救出去,至少讓你們回到家人的身邊去!”
“還有力氣的,就請務必出聲喊一句,我們現在就把你們救出來!”
“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喊到後麵,安安的聲音竟然有些嗚咽了。
“我們的任務,就是把儘可能多的人活著帶出這裡,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就是來救你們的……”
曆練者們也因為安安的話沉默了。
這個噩夢世界的任務,是讓他們從公路的行人中找到活人,帶著他們走完這條路,然後就能夠通關離開噩夢世界。而且任務的附加條件,是讓他們尋找到儘可能多的活人……
這就好像有一個聲音,在讓曆練者去救那些被困在火焰中的乘客。
能救一個,是一個!
能多救一個,就多救一個!
那些在火焰中燃燒起來的乘客,事發的十分鐘前都不會預料到後來發生的事情,他們有的準備去旅行,有的準備去公園,有的準備去為老伴買粥,有的剛剛結束工作回去休息……
剛才厲鬼們對那個司機的攻擊,在蘇子墨看來一點都不誇張。
那無聲的呐喊,就好像是這些厲鬼在大喊著:終於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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