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凶殺展覽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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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已遠去,山頂彆墅重新恢複安靜,隻餘些許風聲,和藏在草叢裡的蟲鳴聲。

周謙靜靜望一眼白宙走向自己的樣子,聽見什麼後,又看向了房門的方向——阮梅站在那裡,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司機開車離去的方向。

因為角度和距離的緣故,周謙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看見她的右手把在了門框上,用力到指節都有點變形了。

很快,阮梅有了行動,她朝前院的四個“孩子”走了過來。

到他們跟前的時候,她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和藹。

阮梅問他們:“你們要不要喝牛奶啊?姑姑家裡的牛奶,不是你們平時喝的那個牌子,媽媽去給你們買點?”

周謙和白宙站在最前麵,發現他們沒答話後,阮梅又走到了柯四和柯十麵前。

柯四和柯十完全是抱大腿混經驗走到的現在,稀裡糊塗地加入軍團,又稀裡糊塗進入了這個副本,此刻看著殺人狂魔就近在眼前,隻有她說什麼就是的份兒。於是他倆一起回答:“喝、我、我們喝……”

“好。那媽媽去給你們買。山腳下就有家超市。不遠。”阮梅朝他們一笑,“你們不要離開哦,早點睡覺,安心等媽媽回來!”

語畢,阮梅拿出車鑰匙,上了另外一輛車,將之發動後,又開走了。

目送又一輛車離開,周謙雙目眯了一下,語氣微沉地說道:“柯二和柯三如果是個好人,那我就多提醒兩句,幫幫他們了。可惜他們不僅想讓我死,還作惡多端。那個柯二啊,都不避諱承認惡行的。”

話到這裡,周謙側過頭瞥向白宙,發現他居然又低頭剝起了橘子。

收到周謙的目光,白宙抬頭看他一眼,臉上的表情大概是“隨便你想玩什麼我配合就好”。

見他這樣,周謙不由自主地腦補出了一幅場景——

世界走至末日,遍地屍山血海,白宙剛揮刀砍了喪屍或者彆的什麼玩意兒,臉上還掛著血。就在那樣的狀況下,他連臉上的血都沒擦,隻是目光清冷神色平靜地剝著橘子,然後溫柔地把橘子遞過來,問自己要不要吃。

嗯。白宙身上確實也有一股瘋勁。

還是很難看出來的那種。

周謙這麼想著,聽見白宙果然開口問了一句:“還想吃橘子嗎?”

周謙原本想說,這橘子實在太酸了根本沒法吃,要不是剛才要忽悠柯二,他差點沒崩住,得虧自己演技好,才硬生生把那股酸勁兒忍住了。

但轉瞬想到什麼,周謙伸出手,攤了開來。

白宙瞥見他的動作,把手裡剩下的半個橘子全遞了過去。

“禮尚往來哦。”周謙掰下一瓣橘子,摘掉了上麵的白絲兒,再遞還給白宙。

白宙看周謙一眼,很果斷地接過吃了,然後立刻皺了眉。

看見他的表情,周謙樂了,笑著問他:“哈,酸掉牙了吧?”

白宙嚼了幾下橘子,把它吞下去了,再深深看向周謙,伸手撥了一下他耳後的頭發。

帶著些許笑意,白宙言簡意賅地開口:“沒。挺甜的。”

那一瞬,周謙這樣的人,居然難得愣住了一下。

然後他迅速轉過了身,背對了白宙。

如此,白宙沒能看到他的表情,隻能看到他月光下他耳骨上亮閃閃的縮小版耳釘。那是他在這個大副本裡的打扮,當離開藍港市,這些耳釘也會隨之消失。

白宙不知道的是,這會兒周謙腦子裡滑過的是好幾個數字。

周謙從小就聰明,他很早就學會了察言觀色,也很早就懂得了人情世故。

早熟如他,在中學的時期,自然早就察覺到他和白宙之間的關係,已經超出了普通的同學、朋友甚至兄弟的情誼。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他和白宙之間,可能隻是隔了一層窗戶紙沒捅破的關係。雖然有時候他覺得那層窗戶紙可能厚了些,但大體還是那麼個意思。

不過,因為白宙身上始終存在一些周謙沒看懂的東西,所以中學時期的周謙對此又有著大概30%的不確定。

七年前,白宙一聲不吭地消失不見後,周謙一度把這個不確定性增加到了200%。

直到在遊戲裡,通過直覺的指引、步步逼近的試探,周謙總算讓白宙現了身,不確定性慢慢地隨之減少到了90%。

之後就到了今天。

以演戲騙人為名義,周謙把半真半假的試探進行得不動聲色,有那麼幾個瞬間,他恍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回到了中學時期——那個他在白宙麵前徹底任性、肆意的時期。

少年時期,人的愛與恨都很單純。

成年之後很多事情才變得複雜起來,尤其是當他們分隔了七年之後。

周謙發現自己居然學會克製了。

在見到白宙之前,周謙想過很多種質問的方式。他逼也要逼白宙說出所有隱瞞的秘密。

可當白宙真的讓他隨便開口問的時候,周謙站在海邊,注意到白宙眼神的那一刻,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因為他覺得白宙會為難。

處在特殊的遊戲裡,麵對兩人間複雜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周謙隻能儘力化繁為簡。

經過一整天的相處和探尋,在回憶濾鏡的加持下,他將心裡的數字降到了80%。

最後,白宙是向來不會說花裡胡哨的話的。

他一旦開口說了什麼,就一定很誠懇、很發自內心。

所以,在他剛說完橘子很甜後,周謙感覺可以把數字繼續降到70%。

不對,不能一下子降那麼多。

嗯……那就72.9%吧。

這個數字應該還比較準確。

周謙腦子裡滑過了很多。不過那也僅僅隻是兩秒鐘之內發生的事情。

他很快蹲下來,撿起剛才他做戲時扔在地上的幾瓣兒橘子,再走到院子的垃圾桶前,和手裡的橘子一起扔掉了。

之後他頭也不回地朝彆墅內走去,話倒是對白宙說的。“宙哥,進來商量下怎麼對付阮梅?”

這個當頭,眼見著阮梅開車離去,柯四和柯十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倆商量了一下,一起走到了院門口。

喜聞樂見地,他倆再度收到了係統提示,就又灰溜溜地回來了。

兩人交頭接耳商量了幾句,乾脆去到房屋內,走到了周謙跟前。

實在也是因為周謙之前的表演太過認真,搞得他們以為今晚留在這裡必死無疑,站在周謙麵前的時候,兩個人的臉色是統一得煞白。

“咱們、咱們現在什麼情況?該怎麼辦?”

“我們今晚是不是活不了了?”

“柯二和柯三背叛了我們!他們不是我們兄弟!”

“對!我倆真的跟著你走!”

周謙聽著這些話的同時,打量了這兩人好幾下。

他下午看到司機朋友給阮梅車鑰匙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陷阱。

所以,他故意說自己要跟著司機等人離開彆墅,就隻是為了試試那四個牆頭草的品行。

早上他們雖然都說會完全跟著自己走,但那柯二和柯三的狀態明顯不對勁,周謙已經好幾回發現他們互相遞眼色了,很明顯他們在私聊頻道聊著什麼。

周謙隨手那麼一試,倒果然試出東西來了,利益攸關之際,柯二和柯三絕對會把自己推入火坑;外加上他們親口承認殺過不少人,周謙也就由他們走入陷阱,並沒再開口提示什麼。

柯二和柯三大概率沒命了,至於這柯四和柯十……他們就算有背叛的心思,也沒那腦子。

暫時看來,他們隻能乖乖聽話,那麼自己倒是可以把他們當做工具人使用。

既然要用他們,當下還是要讓他們把心態放平和,彆因過度恐懼壞了事。

所以周謙開口道:“放心吧,死的不是我們,隻會是柯二柯三。”

柯四和柯十明顯沒懂為什麼。

周謙便問:“還記得A號展覽館裡,最後兩間展廳的死者是什麼模樣嗎?”

似乎回憶起那兩個孩子的不堪入目的死狀,柯四和柯十兩個人不免都打了個寒戰。

周謙便道:“之前我也一直沒想清楚,他們到底是因為什麼樣的‘意外’而死去的。但在今天下午,當發現多了一輛汽車,並且發現那是阮梅要用的汽車後,我猜到了。

“你們應該看到過這樣的新聞吧——

“家長外出購物,誤把孩子鎖在車裡,然後孩子們在汽車裡被活活悶死了。”

“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共同特征是頭發濕、衣服濕。可這濕潤的程度又頗為有限,不像是水裡泡過的,他們的死狀並不是溺水。那些潮濕的痕跡,是身體出汗所導致的。

“尤其是那男孩,他不僅出了很多汗,甚至還流了鼻血,麵色也泛著詭異的潮紅。為什麼?當然是被熱出來的。

“正午時分,把車開到大太陽下,大人下車,把孩子鎖在車裡。汽車頂著烈日暴曬,不出一個小時,車內溫度急劇升高,當達到42度,就可以奪人性命。那個小男孩就是這麼死的。”

聞言,柯十牙齒都嚇得打戰了,不由問:“我記得那個小女孩,她身上有很多抓痕,又是怎麼回事?她沒有流鼻血吧好像?”

周謙道:“這兩個孩子應該都是被反鎖在車裡死去的。男孩是死於太陽暴曬導致的車內溫度過高。至於女孩……她多半是死於一氧化碳中毒。

“阮梅離開前汽車的時候,沒有關空調。汽車發動機不充分燃燒釋放的一氧化碳越來越濃,導致小女孩中毒。她被反鎖在車內無法逃離,身體會非常難受,甚至在缺氧過程中產生幻覺,於是把自己抓傷了。”

側頭看了眼窗外,周謙道:“今天下午,司機和司機朋友各開了一輛車來。司機朋友把車鑰匙遞給阮梅的時候,我聽見她說過謝謝他借車給自己。而司機本人開的車是柯芸家的。所以兩輛車都不是阮梅的。那麼她借車做什麼?對應到展覽館裡的屍體線索,就是拿來殺人的。”

略作停頓,周謙又道:“在現實裡,阮梅多半是隔一段時間殺一個,由於孩子的死亡可以通通被歸結於意外,她逍遙法外了很久。

“但現在遊戲隻給了三天時間,又把劇情限定在這種遠離人群的彆墅,因此,遊戲裡阮梅的目標就是乾掉我們所有人。所以——

“就算我們今晚不主動提出要離開,阮梅恐怕會以‘帶幾個孩子去山腳超市買東西’的名義,強行帶幾個孩子上車,再通過汽車處理掉他們。

“而一旦我們提出離開,她就多半會開車追擊過去。這種時候,離開的玩家,反而徹底逃不掉了。”

“現在是晚上。明早司機就會和他朋友過來把車開走。所以阮梅隻能在今晚行動。

“最後,太陽暴曬這個方法,夜晚用不到。那麼阮梅對付柯二和柯三的辦法,多半就是讓他們死在開空調的汽車裡。”

足足反應了三分鐘,柯四和柯十才反應過來,繼而後怕地雙雙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周謙的可怕。

——原來這一切,居然都是他的算計。

換種角度理解,柯二和柯三如果真的死了,那恐怕是死在周謙的算計下的!

似乎從他們的表情看出什麼來,周謙笑了笑,開口道:“彆慌啊。其實,如果柯二不是惡人,我會提醒他的。可惜了,他搶著要去送死。”

半晌,柯四咽了一口唾沫,問周謙:“你、你就百分之百能肯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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