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的手無寸鐵,若有人要傷害她們,便是輕而易舉之事。
所以,她這個頂梁柱不能倒下,不能讓她們看到自己崩潰的一麵,再怎麼難,也得咬牙撐著。
那副明明已經崩潰,卻還得硬撐著,堅強著的模樣,看得姚氏眼淚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的女兒,這一生何其命苦,小小年紀被玷汙,之後帶著兒子顛沛流離了幾年,原以為嫁了人,好日子便來了,哪裡想到,會突然生出這種變故。
以後沒人庇護,妙娘母子如何在這人吃人的京城裡生存下去?
想著,姚氏便握緊她的手,“妙娘,等你能下地,娘就帶你們母子倆回家,回老家去,再不來這京城了。”
太苦了。
“不。”薑妙不肯,“我得等著廠公回來。”
她堅信他沒死,一定還活著的。
被那麼多人背叛,他身後隻有一個她了,她不想他有朝一日回到京城,一無所有。
她要守著肖府,夜夜明燈,讓他能看清回家的路。
姚氏勸她不動,隻得默默歎了口氣。
青杏她們去了一炷香左右,再回來時,一個個小臉被凍得發紫。
薑妙問:“如何?”
青杏歎氣,“表少奶奶昨兒個晚上早產了。”
“早產?”姚氏嚇了一跳,“她才將近七個月的身子啊!”
“正是呢!”青杏道:“而且胎位不正來著,險些都難產了,我們過去的時候,姑太太正在那兒守著,表少奶奶昏睡過去的,瞧著小臉蒼白,實在可憐,我們也不敢跟她說這邊的情況,便隻隨便坐了坐,寬慰姑太太幾句,就回來了。”
“孩子平安嗎?”薑妙問。
“平安的,是個小閨女。”青杏點頭,“隻是因著早產,太小了,聽著哭都沒什麼力氣。”
薑妙心裡著急,可她又沒辦法過去,便隻得看向姚氏,“娘,您替我走一趟吧。”
見姚氏麵露擔心,她又道:“我沒事兒的,有青杏她們在呢,而且我現在有些累了,想睡會兒。”
“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來。”姚氏站起身,又在小寶腦袋上摸了摸,囑咐他,“小家夥,你乖乖的啊,彆鬨你娘,她病了,得休息呢!”
小寶嗯嗯點著頭,乖巧地躺在薑妙旁邊。
姚氏帶上露水露珠二人出了妙言軒,便坐上馬車直奔薑旭家。
一進垂花門,正屋方向就傳來小嬰兒有氣無力的哭聲。
姚氏聽著心裡都揪得慌。
才短短一天,怎麼就發生了這麼多事兒?
鄒纓的陪嫁丫鬟小月給她們打了簾子,姚氏走進去,就見薑秀蘭坐在外間小榻上,懷裡抱著五福錦繡繈褓,繈褓裡是折騰了一宿才產下來的孩子,她跟前放著暖爐,為防止煙塵,外頭罩了個竹籠,上麵烘烤著小嬰兒的尿布。
“大姐。”姚氏揪心地喊了一聲。
薑秀蘭這才抬頭,看了姚氏一眼,眼眶都還是紅的。
姚氏走過去坐下,輕聲問她,“纓纓怎麼樣了?”
“昏睡過去,還沒醒。”薑秀蘭說著一臉自責,“昨天早上去肖府那邊都還好好的,年關事兒多,我忙,送她回家就出去了,哪裡想到,晌午後聽得外頭傳來宮變的消息,她一時著急,動了胎氣,羊水當時就破了。
丫鬟們沒料到會早產,隻得現去請穩婆,來了發現胎位不正,又要正胎又要催產,可我當時不在,旭哥兒又隨著大軍入城了,馮公公也沒見人影,家裡沒個能主事兒的人,好在下人們夠冷靜,那穩婆也是個有本事的,愣是在這種情況下讓孩子順利生了下來。
我得到消息趕回來時,孩子已經包好了,纓纓昏睡著,這孩子,不知遭了多少罪,隻怕心裡恨死我這當婆婆的了。”
姚氏勸道:“情況太突然了,我們誰都沒料到,纓纓善解人意,她能理解你的。”
薑秀蘭想到昨兒還在跟馮公公說的,等廠公事成了,她就辭了大管事的活兒,回家幫著兒媳帶孩子,可這話才說了不到一天,外頭竟然就大亂了。
而且,大亂過後,本該登基為帝的廠公不知所蹤,新帝竟然成了承恩公府二公子,旭哥兒又在紫禁城裡出不來,她想找個人去打探消息都不能,隻能待在家裡乾著急。
“對了,妙娘怎麼樣?”薑秀蘭緊張地問。
姚氏猶豫了一下,說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