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北條與站在此地不要動(1 / 2)

確定題材之後,我又稍微細化了一下“長輩”的身份。

我決定寫一個父親的故事,視角嘛,就用兒子的視角好了。

這位父親雖然有著各種各樣的缺點,也不太擅長溝通、木訥而少言,但是是一個深愛著自己的家庭的父親。作為普通職員的他,工作很辛苦,賺的錢不多,然而就算是普通到有些艱辛的地步,在“我”這個兒子眼中,他仍然是值得崇拜的英雄。

——沒錯,設計父親這個角色的時候,我情不自禁地將織田作當成了原型。

草率地在稿紙第一行寫下《父親》二字之後,我講起了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故事:

【事到如今,我常常想起我的父親三浦春一郎。

這絕不意味著他是個多麼好的人,也絕不意味著他是個多麼合格的父親。如果有人想要了解他的缺點,我能夠滔滔不絕地說上三天三夜;但如果有人想要知曉他的長處,我一定會支支吾吾,隻能說出“並不壞”“還不錯”這樣含含糊糊的話語。】

……嗯?怎麼感覺有點矮化了三浦春一郎的形象?

我有點遲疑。

但是“我”這樣說好像也沒錯——畢竟春一郎就是個普通人,而普通人的特質正是優點不多、缺點不少;大錯不犯、小錯不斷。

我咬了咬筆帽,還是寫了下去:

【在我年紀尚小的時候,他待我是不錯的,常常到學校門口等我,有時候還給我買上一些小玩具。回家的路上,他粗糙的大手會緊緊攥著我的小手,儘管他的手總是汗津津的、又把我的手握得很痛,但我從來沒有說過,而是好好地隱藏了這個秘密。

那時他常常帶我去公園。沒有什麼彆的緣由,隻是因為他覺得公園是最自由的地方。我曾經問過他,為什麼會覺得公園是個自由的地方,他並沒有回答些什麼,現在想來,大概是“至少在公園裡,他不用聽母親的嘮叨,自由自在地抽煙”這樣可笑的理由。

即便如此,每次他說要帶我出去玩時,我也仍期待著,就像我非常認真地隱藏著那個關於握手的秘密一樣。

因為那時的我,對父親抱有最單純的孺慕之情。】

好像有點不對啊。

“我”的描述怎麼透露著一股子悲觀勁……就好像,春一郎並不是一個值得孺慕的父親一樣。

果然對描寫長輩還是有點苦手。畢竟在穿越之前,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而穿越過來的時候,父母都已經去世了,如果不是遇到了中原中也,我很可能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死因。

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把筆放下。

——如果把三浦春一郎寫成一個壞人,也並不是不可以,但是那不是和我最開始的構想相悖了嗎?

而如果三浦春一郎不是壞人的話,前麵的幾百字就要全部刪掉重寫。雖然現在看起來,這開頭略有一點詭異,但是對於春一郎的描寫都是符合設定的,我也還比較滿意,並不想從頭來過。

不是大奸大惡之輩,但也絕非什麼心地善良的好人……“我”曾經認為他是家庭中的英雄,後來因為某種原因轉變了對他的看法……

有點想法了。

【直到有一天,他加入了黑手黨。】

我“桀桀”地怪笑起來,對自己這神來一筆感到十分滿意。

【我和母親一開始並沒有對此做出什麼反應,甚至還很高興:就算父親隻是黑手黨的最底層員工,每個月下發的工資也是之前當職員時的三倍。我家原本有些捉襟見肘的生活一下子變得寬裕了起來。父親像往常一樣帶我去公園閒逛時,也有零錢給我買冰棒了。

而且,當我問起“黑手黨是什麼”的時候,一向木訥少言的父親竟然露出了憧憬的神情:“那是保護著這座城市的人啊,英士。”

父親是確實這樣相信著這件事的,也是第一次這樣相信一件事。抱著這樣的信念加入黑手黨的他,在我和母親麵前展現出了從未展現過的光彩,大概就是人們所言的“希望”之類的存在吧。

這樣的父親,不再成天木木地歎氣,也不再總是走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他每次出門工作之前,都會揚起大大的笑容,跟我和母親告彆時,還會對我門說“我去保護大家了”這樣的話。我也漸漸相信了父親就是這樣的存在——身為黑手黨的他,保護著我和母親,保護著整個城市,甚至在保護著世界。

……】

接下來我又花了不少篇幅寫了三浦春一郎解決的幾起事件,重點突出了他在“我”眼中身為保護者的形象,在最後還寫了春一郎憑著努力成功升職,一家三口為了慶祝、也是因為有了多餘的工資,難得出門去高級餐廳吃飯。

寫完時恰好用完了最後一頁稿紙,也正是一期連載所需要的量。見外麵天色還不晚,我在檢查一遍之後,便把稿件裝入了文件袋,拿著文件袋去了報社。

“這是我這次的稿件。”我把手中的文件袋交給西岡正誌:“因為想要寫連載,所以寫完之後就迫不及待地過來找您了……我很想聽一聽您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