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北條與四個人的宴會(2 / 2)

我:“那個、哈哈——那什麼,龍之介你和銀自己收拾行李沒問題吧?我先去寫稿了!”

沒等他回答,我便閃回了自己的房間。

“逃避可恥但有用”果然是我人生中的至理名言!

我關上房門坐在了書桌前,拿出稿紙和鋼筆,寫下了“《父親》第三章”這樣的標題。

在上一章三浦英士對父親三浦春一郎的理念產生了懷疑之後,眾叛親離的三浦春一郎也開始懷疑自身的道路是否正確,就在這樣的自我懷疑當中,他逐漸打破了自己從前設定的底線……

【……

母親很快就醒來了。

然而,醒來之後的她再也沒有了從前的生氣,總是木木地看著我那張和父親肖似的臉龐,然後流下眼淚來。我一開始還會驚慌失措,但漸漸也習慣了。

在母親醒來沒多久之後,父親也過來探望母親。我神色冷淡地看了一眼他,卻驚愕地發現,他的樣子發聲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無論何時都刮得光滑的下巴,刺出了不少青色的胡茬;這些日子越來越明亮的眼睛,變得渾濁且通紅;總是和善、甚至稱得上怯懦的神情,也透露出一股子急躁和怒火……

“英士。”他叫了我一聲。

我不受控製地朝他走了過去。

他把自己纏了好幾圈繃帶的手放在我同樣纏著繃帶的頭頂,我正為他的親近而感到一絲溫暖,下一秒他所說的話,卻讓我如墜冰窖:

“我把那些人都殺了,英士。不會有人再來欺負你了。”

……欸、咦?

我本來應該感到開心才對,但是為什麼卻驚恐地後退了一步呢?

“怎麼了,英士?”父親的聲音似乎變得很遠:“你不高興嗎?”

我下意識地想要露出笑容,可是嘴角卻怎麼也提不起來,無論我如何努力、也一直向下墜著,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阻止我笑出來一樣……

笑啊!笑啊!我拚命地命令著自己,卻隻有什麼鹹鹹的液體流進了我的嘴角,而父親的有些失望和受傷的神情,也變得模糊起來。

我——哭了。

阻止我笑、讓我哭泣的不是彆的什麼,而是人性。】

原本的三浦春一郎是不無故殺人的,也不會將自己在黑手黨的作風帶入生活之中。但是從這時候開始,那條劃開他生活的界限,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

我和母親沒過多久便都出院了。

回到家的時候,原本乾淨而溫馨的房間變得一團混亂,父母共同居住的大臥室更是擺滿了酒瓶,充斥著一股濃烈的酒臭味。那時候不發一言、隻顧著收拾房間的我並沒有意識到什麼……直到我的父親某一天晚上帶著一身酒味回到家之後,我才明白那些酒瓶到底給我的父親、我們的家庭帶來了怎樣的變化。

那天晚上的父親……不、那個男人,他在回家後卸下了腰間的皮帶,用力地向著母親抽了過去——

“都怪你!”隨著皮帶打在身體上的聲音,他大著舌頭,似哭非笑地說:“如果不是……我也不會如此……我也不會差點被關進局子……!”

我想要撲過去阻止,腳卻像是粘在了地上一樣,怎麼也動不了,隻是站在原地看著他一下一下地抽打著母親,而痛呼著、流淚著的母親很快就沒了聲音,昏死過去。

恐懼的情緒從我的心底蔓延上來,和原本的敬愛一起,燃燒成一腔恨意。

……無序,已經讓那個男人從人變成了鬼。】

寫完這句話之後,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結果這一章全寫的是三浦春一郎的墮落啊,”我悵然地喃喃道,“雖然感覺會很有感染力,但是一點也沒寫他們父子兩人的決裂……讀者不會因為太刀了而棄文吧……”

但我想表達的也正是最後一句話——

無序是產生混亂的根源。

正是界限的混淆、底線被打破、自己製定的原則被自己毀壞,三浦春一郎才走向了墮落的道路。而這可不是靠著“在墮落之道上墮落到底*”就能夠實現淨化和救贖的……

隻有個人秩序的重建和自我的毀滅這兩條道路,才能夠徹底終結三浦春一郎的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