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北條與東京之旅(下)(1 / 2)

【他說——

“你在笑,先生。”

“殺死我這件事,竟然令你感到如此喜悅嗎?”

我並沒有在意他的話,補了兩槍,踩著他並未合上眼的屍體,摘下了他的軍銜。

然而,在我晚上回到軍營休息時,每次我剛剛想要閉上眼,他那有如伊甸園的毒蛇一般的誘惑話語便在我的耳邊響起來:“你在笑,先生。殺死我這件事,竟然令你感到如此喜悅嗎?”

我為什麼會笑呢?剝奪他人的生命本是一件痛苦的事,就算我是一個士兵、正站在戰場上,也不應該在開槍殺死對方時露出笑容。如果真和那人說的一樣,我在殺死他之前情不自禁地笑了——那我和監獄裡窮凶惡極的殺人犯有什麼差彆?

……或許本來就是沒有差彆的。

日益輕鬆的我,本來就從無止境的鮮血與殺戮之中,獲取著快感。

……】

我惆悵地放下筆,甩了甩手腕。

實際上,我早就完成了《父親》的大綱,就算之前忙於思考讓織田作脫身的計劃,也不是完全沒有時間寫後續內容。

之前沒有寫,主要還是因為實在太影響心情了。

【……

那天晚上我夢到了我的父親。夢裡的他已經垂垂老矣,頭發斑白,背不自覺地微駝,見到我時,那張已經滿是皺褶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微笑:“英士。”

我情緒複雜:“……父親。”

“你越來越像我了,英士。”他這樣感慨:“人總是會越來越像自己的父親。”

下一秒我就醒了過來,看到的是軍營的迷彩的帳篷頂,手邊是我的□□和手榴彈。

新的一天又到了,號角的聲音從帳篷外傳來。戰壕裡一片混亂,後勤部隊的士兵正運送著傷員和屍體,還能自如行動的前線士兵則紛紛拿著武器集合起來,我也拎著□□、帶著手榴彈走了過去,聽著某個士官扯著嗓子喊了一通口號之後,便又投入了戰場。

今天敵方似乎沒什麼人在島上遊蕩,我繞了幾圈也沒有碰上一個士兵,差點想要對著天空開上兩槍。然而,正當我看了看漸暗的天色,想要回到軍營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槍響。

子彈帶著風從我身邊擦了過去。我立刻蹲下,將身形掩藏在草叢後麵,眯起眼搜尋著對麵的那個人到底躲在哪裡,很快便在一棵樹旁捕捉到了迷彩服的一角。我端起□□瞄準,並不吝嗇子彈地連開了幾槍,那人估計是個新手,被驚的從樹乾後跳了出來,給了我帶走他生命的機會。

確認他倒下之後,我摸了過去,想要撕掉他的軍銜,抬腳卻踩中了一片水泊。

那水泊中正倒映出我的樣子。

……我微笑的麵龐,就和我父親看起來一模一樣。

我不由得呆在了原地,直到小腿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才回過神來——那個新人士兵沒有死透,對著我的小腿開了一槍。

劇烈的痛苦讓我嚎叫著跪倒在地麵上,但沒忘了顫抖著抬起槍又給那“屍體”補了幾槍。然而餘光中,水泊裡我那肖似父親的臉上,嘴角的笑容卻一直沒有消失。

我又聽到了那個將軍的聲音。

“你在笑,先生。”

“殺死我這件事,竟然令你感到如此喜悅嗎?”】

寫完第五章最後一句,我長長歎了口氣:果然和我預料的一樣……寫《父親》的後續很影響心情。但是寫完之後反而沒那麼低落了。

唔,不能隻讓我一個人低落。先讓織田作看一看好了。

織田作的房間就在隔壁,我還沒敲幾下門,紅發青年就打開了房門:“真弓?有什麼事情嗎?”

我把手上的稿紙舉起來晃了晃:“第五章!”

“……真是勤奮啊。”織田作像是忘了我已經有兩個月沒怎麼寫東西這件事,天然地感慨:“這樣的話,總感覺就算一直在港黑加班,也沒有借口不寫了。”

我老臉一紅(?),催促道:“你先看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織田作的神情也漸漸凝重起來。看到最後一頁,他歎了口氣,抬眼譴責地看著我:“讀者們會寄刀片的。”

我:“……連你都這樣說的話,那大概是真的會寄刀片了。”

織田作把稿紙規整好:“其實我能看出來,你一直在極力克製著描寫三浦英士越來越像他父親這件事。你回避了很多自我獨白或是心理描寫,這種克製反而會讓人感到緊張和不安——因為你給出的提醒和線索是很明顯的,這一章的結尾也重申了兩人越來越相似的事實。”

我扶額:“這個是真沒有,我隻是害怕自己過度代入導致心情不好……不過也算是意外之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