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貪圖這工作,就是因為可以掙工分,又沒什麼事情要做,隻是看孩子,隻要不讓他們出門,不讓他們出事,就行了。現在,還得給他們講故事?!
“很簡單的!”
尹落秋安慰她。
“就講講以前打鬼子的事情。媽,你經曆過那麼多事,總能見到一些值得說的事吧?再不行,就講講報紙上我給你念的那些英雄的事跡。”
“那能行嗎?”尹老太有些懷疑。一點小故事,就能夠勝過一杯白糖水?
若是她,她是不會答應的,白糖水勝過一切。
“媽,你可以試一試。要是實在不行,咱們另找活乾。總比浪費白糖好多了。”
尹落夏的媽媽走了一步臭棋。孩子也是人,**是填不飽的。糖水一旦開了這個口,以後再不可能堵上。否則,無論是孩子,還是孩子的家長,都要怨她。
尹老太想想,也是這個理兒。
“我試試,如果可以的話,那這工作就是我的。不行的話,看那姓木的熱鬨,也挺好。”
聽女兒這麼一分析,她現在對這份工作也沒那麼執著了。反而,不管得不得到這份工作,她都不會吃虧,不是嗎?
不過,原本這工作應該是屬於她的,突然冒出個程咬金,還要競爭上崗,怪可恨的。
尹老太就是不服氣這點。隻有姓木的徹底吃虧,她心情才會好些。
而姓木的那老家夥,肯定想不出“競爭上崗”這四個字,肯定又是她那聰明女兒給她出的主意。
誰還沒個聰明女兒呢!
尹老太慌張的心,定了下來了。沒了得失心,她處於進退皆可的位置。
路上,她看到了木老太,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戰,發出“劈裡啪啦”的火花聲。
這般熱烈的敵意,站著的第三者,諸如尹落秋之流,都能感覺到她倆恨不得衝上前,扯對方頭發,抓撓一番,廝打一下的衝動。
“彆!對待敵人,咱們就應該如秋風掃落葉般忽視,忽視她,鄙視她。”
尹落秋抓住老母親蠢蠢欲動的手。
老母親手上還拿著他們一家人的口糧呢。
尹老太看著自己手上的大碗一眼,鬆了拳頭。算了,不跟她計較。這姓木的,心眼跟針眼一樣小,不夠大氣。
尹落秋乾笑,自個兒母親自己也是小心眼,還要偷偷叫彆人小心眼。
不過作為女兒,好女兒,她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揭老母親的短。
吃了中飯,尹落秋坐在院子裡乘涼。院子裡種了一顆葡萄,綠色的藤枝已經長起來了,慢慢的,葡萄架上會長滿綠葉,給院子落下一片綠蔭。
“祝老師真是個厚道人,還給了我們一小罐牛奶和硬糖。”
尹老太照例清點著她櫃子裡的存貨,不忘跟尹落秋交待家裡都有什麼藏品。
老二三個月前偷偷上了一次山,弄了不少好東西的。
野雞,自家當時就煮了吃,滑嫩,真的好吃。
野兔,做了臘乾,留著備用。
還有一隻小野豬,被偷偷處理好,也做成肉乾,時不時煮上一點湯,讓大家嘗嘗肉味。
她拿了一條豬腿,一些兔肉給祝老師。祝老師又送回來不少東西,都都是金貴的,鎮上市裡買不到,得到更大的城市去才有。
“牛奶和硬糖我就給你放包裡了,你後天帶去學校。你大哥帶回來的糕點,我也給你放了一半。還有臘肉,我後天蒸熟了,你拿去學校慢慢撕來吃……”
尹老太並不重女輕男,她在給尹落秋分撿東西的時候,也不忘記給大兒子也搞一份。
不過落秋這一份,稍微比大兒子多一些,因為這是落秋和苗苗一起吃的份量,她們經常一起。
“肉乾,我就多給你哥一些,他在部隊裡艱難。上次弄到的一些藥,我都給他了,他可以跟戰友一塊用……”
尹老太嘴巴裡一直嘮叨個不停,又是關心女兒,又是擔心兒子。
尹家祖上傳下來兩張藥房,一張是快速止血,一張是快速消炎用的,藥材在後山都能找到。尹家囤了不少,直接做成藥粉和藥水,都給尹知忠帶了。
尹落秋知道老母親的擔憂,“媽,你把肉乾都給大哥吧。我住得離家近,想吃肉可以回來。而且,三哥有時候會來找我,會帶我和苗苗去飯店打牙祭。”
尹老太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沒有如尹落秋所說,把她的肉乾放到尹知忠包裡。
“你和苗苗要考大學。”在吃食上就不能委屈了,有點肉墊肚子,腦子才更靈活。而且老二也不是每次上山,都能弄到肉的。老三呢,那靠譜的,也不知道多久才會去找落秋一次。
尹落秋見她不動,主動從老母親給她收拾的那一堆食物裡拿出肉,放到大哥那一堆裡。
“媽,大哥比較重要,他在戰場上為保護我們國家而拚命,東西應該緊著他。”
尹落秋拍拍老母親的肩膀。
她能感覺到老母親肩膀的顫抖,大哥雖然回來了,但戰爭沒有結束。老母親牽掛,老母親擔憂,老母親害怕。
但大哥就在屋裡,她不敢露出一點傷心。
“你再給我念一遍報紙上你大哥做的好事,我明天要把它當成第一個故事告訴孩子們。”
尹落秋沉默了兩秒,毅然從牆上拿下母親用相框裱起來的報紙,開始念。
她的聲音非常輕,如夏天一絲涼風,冬日一縷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