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氣勢頓時矮了半截:“那、那你要是實在不相信我,那就自己想辦法吧,我不管了……”
“誰準你不管的,你既然答應我了,就得說到做到,把他們商量的事告訴我。”申屠翌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季聽剛想說放心,抬頭就撞進他的眸子裡,頓時愣了一下。
申屠翌指尖動了一下,下一秒就彆開了臉,淡淡開口:“記住了嗎?”
“嗯,放心吧。”季聽不知為何,突然有些不自在了。
等她的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申屠翌緊繃的肩膀這才放鬆下來,為了強迫自己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就一直在想那三個瞞著他商量了什麼。而季聽也在思考這件事,越想越覺得怪怪的——
他們三個說起來也算是情敵吧,那他們能商量什麼呢?
兩天後,她終於知道那幾個家夥在商量什麼了。
彼時的她揉著已經完好的胃,看著地上的行李箱思考要不要裝病再耗幾天事,申屠邇突然闖了進來,皺著眉頭奪過了她的箱子:“你要走?”
“……我就是先收拾一下,今天不走。”算算時間,還有三四天女主就要出現了,這種關鍵時候她哪能走。
申屠邇的手緊緊攥住行李箱的把手:“也就是說,明天、或者後天,你是要走的?”
季聽奇怪的看他一眼,覺得他好像說了句廢話。
申屠邇深吸一口氣,放開了她的箱子:“我們聊聊。”
季聽難得看到他這麼正經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不聊,可在跟他對視之後,發現今天要是不聊,恐怕是彆想好了。半晌,她放鬆下來,到沙發上坐下:“你想聊什麼?”
她順其自然了,申屠邇反而緊張起來,走到她身前後也不知道坐下,隻是站在那裡定定的看著她,許久之後才聲音乾澀的開口:“你彆走了。”
季聽大概知道他要挽留自己,但聽到他沒有繞彎直接說出口後,還是覺得心口好像受到了一擊,她抿起唇沒有說話,與其說是不想說話,倒不如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真的,彆走了,”申屠邇雙手握拳,拇指扣在手心裡不安的動著,“你之前說的那些問題,我都可以解決,你彆跟我分手了好不好?”
季聽看向他:“怎麼解決?你要成為獨占身體的人格?”除了這個方法,她想不到彆的解決辦法,而以他對其他人格的感情,肯定不舍得這麼做。
果然,申屠邇微微搖頭,否決了她這個說法,組織半天語言後開口:“是另一個解決辦法。”
“你說。”
申屠邇沉默許久,才艱難將話說出:“你不想要四分之一的男朋友,那四分之三的可以嗎?”
季聽愣了一下,竟然有些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第一句話說出口後,剩下的就順暢多了,申屠邇定定的看著她,眼底沒了一貫的調笑:“我和老三小寺都商量過了,我們……願意做你的男朋友,容納對方的存在,讓你擁有完整的感情。”
季聽眨了一下眼,半天總算明白他在說什麼了,不由得驚訝的睜大眼睛:“這怎麼可以,你們瘋了吧?怎麼申屠衫也摻和進來了?”這就是他們最近商量的事情?
申屠邇垂眸:“你和老三的事,老三已經告訴我們了,是我們之前忽略了,以為你真的隻是拿他當朋友,沒想到你們的關係已經那麼近,感情比對我和小寺還要深。”
“……”他說的是她以為的那個老三嗎?季聽僵了半天,總算明白申屠衫那天說的撒謊,內容是什麼了。
思路瞬間暢通,合著就是申屠邇和申屠寺不想她離開,所以決定在感情上和平共處,多給她一點安全感和愛,結果這件事被申屠衫給聽到了,為了也成為她的男朋友,就撒謊和她感情很好,於是強行插了過來。
……這人唯一的一點精明,全用在她身上了吧?季聽無語的捂住眼睛,實在是對現在的情況不忍直視。
申屠邇還在說話:“這樣一來,你就不用擔心有朝一日,和你說晚安的是你男朋友,醒來後躺在你身邊的,又是另外一個人了,因為不管怎麼切換,我們都是你的愛人,都是申屠川這個人。”
“……這樣不行,你們都不彆扭嗎?”季聽無力的放下手,自己覺得怪異不說,就單指這個決定,恐怕申屠翌聽了會瞬間跳腳,說不定會立刻攆她走,那她就不能留下等女主了。
申屠邇看著她:“跟你離開比起來,這點彆扭可以克服。”
“……”那還真是謝謝你們了。
季聽皺眉看著他,思索該怎麼拒絕,申屠邇突然半跪下垂眸,小心翼翼的把她的手抓在手心裡:“季老師,這是我們最好的選擇,未來我們或許還會遇到喜歡的人,但絕對不會再喜歡上同一個人,這樣的我們無法對其他人保持忠誠,所以一開始就會止於心動。”
季聽聽著他一字一句的冷靜分析,竟然有種要被說服的感覺,她急忙晃了晃腦袋,把這種可怕的思想排擠出去,正要說點無情的話時,申屠邇仰頭看向她,眼角微亮仿佛在看自己的信仰:“季老師,錯過了你,我們就要孤獨終老了。”
要拒絕的季聽突然被這一句給打動,怔怔的看著他沒有言語,許久之後才硬下心腸:“你確定?雖然對我來說你們是一個人,可你們卻不這麼認為,這樣一來你們每個人就隻能擁有四分之一的我。”四分之一還是三分之一來著?算了都差不多。
申屠邇輕笑一聲:“那剛好,我們也隻有四分之一的身體掌控權,也就是隻有四分之一的生命,本來就不配擁有全部的你,不是嗎?”
“……”她可算知道那倆為啥不出麵了,因為談判這種事,除了申屠翌那就隻有申屠邇了,指望那倆人,分分鐘就被她勸退。
兩個人突然安靜下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是沉默的對視。不知過了多久,季聽總算先一步打破沉默:“可這樣還是不公平。”
申屠邇指尖一動。
“你們就算加起來,也隻有四分之三,而我想要全部,”季聽說完這句,腦子豁然開朗,瞬間知道該怎麼拒絕了,“抱歉,你們給不了我想要的。”
申屠邇眼底的光滅了,半晌喃喃一句:“大哥他最討厭女人。”
“所以啊,萬一哪天突然是他切換出來了,我不就得忍受他厭惡的眼神?”季聽說完頓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好像很久都沒看到他厭惡的眼神了,“……總之你們還是調整心態吧,彆胡思亂想了。”
申屠邇沉默許久,最終站了起來,睫毛在眼睛下形成一道陰影:“好,我知道了。”說完就轉身走了。
成熟的人就這點好,隻需要在說話時點到即止,他就能很快明白你的意思,而且不做糾纏,如果是剩下那兩個來談這件事,估計又要哭著鼻子要她哄了。季聽看著申屠邇離開的背影,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心裡酸酸的,哪哪都覺得不對。
她把行李箱放回了原處,坐在衣帽間裡發呆,許久之後才像平常一樣該乾嘛乾嘛。
沒多久申屠衫就過來了,一臉緊張的看著她:“二哥都跟你說了吧。”
“嗯,說了。”季聽平靜的回答。
申屠衫緊張得嘴唇發乾:“那、那你生我氣嗎?”他問的是他撒謊那件事。
“之前不是說過了,我不會生你氣,我說到做到。”季聽緩緩開口。
申屠衫總算鬆了口氣,盯著她的臉半晌忍不住小聲歡呼一聲:“那、那我們現在,算是男女朋友了?”
“……”
“應該是男女朋友吧,我雖然平時喜歡做女孩,可是和你在一起時,我好像更喜歡當個男人,可、可以把你抱在懷裡、好好照顧你的男人,真奇怪,我竟然也有這種時候。”申屠衫幸福得臉都紅了。
季聽看著他高興的樣子,最終還是強行戳破了他的泡泡:“對不起,我拒絕了。”
申屠衫臉上的笑猛然僵住:“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抱歉。”季聽乾巴巴的開口。
申屠衫怔怔的看著她,半晌眼睛一紅,嗚咽著轉身跑了。他一走,季聽本來就不好的心情更差了,連連歎氣之後什麼也做不進去,乾脆就回到床上睡大覺。
這一覺醒來就是晚飯時間了,她不太想出去麵對他們,就乾脆躺在床上拖時間,等到實在餓得不行後,這才起身出去。
然而還是在餐廳看到了他。當那張臉映入眼簾,季聽第一反應就是轉身離開,卻在一瞬間認出那是申屠翌後,把已經拐彎的腳強行收了回來,到他的對麵坐下了。
“晚上好,大少爺。”在知道了申屠邇三個人商量的事後,季聽覺得自己有點不敢麵對申屠翌。
以這位大兄弟護弟的程度,如果知道三個弟弟願意忍辱跟同一個女人在一起,估計最後倒黴的就隻有那個女人,而現在最悲催的是,她就是那個女人。現在唯一慶幸的是,申屠翌還不知道這事。
“他們三個商量的事,我已經知道了。”申屠翌淡淡開口。
“……”他一定是被申屠邇隨便找個理由糊弄了,否則不會這麼淡定,一定的,嗯。
“申屠邇說,你不答應他的原因,是因為想要全部的申屠川,而不是隻有他們三個。”
“……”
申屠翌定定的看著她:“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想讓我像他們一樣做你的男人?”
“……這個事怎麼說呢,我當時一聽就知道,大少爺肯定不允許他們三個喜歡同一個女人,所以我就找了個理由,就是因為……”
“好。”
季聽被打斷一下有點卡殼,正思考下麵該說什麼時,她遲鈍的皺了一下眉頭:“你說啥?”
“好,我答應了,你留下吧。”申屠翌九個字說完了自己的決定。
季聽定定的看著他,幾秒鐘後眼睛瞪得圓了起來:“你、你說啥?”
“你已經聽到了。”申屠翌篤定的看著她。
季聽喉嚨動了動:“是,我聽到了,但是我有點不敢相信……不是,大少爺,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這是所有人都想要的結果,不是嗎?”申屠翌反問。
季聽被噎了一下,乾巴巴的開口:“那您也不用這麼犧牲自己吧,您這畢竟……情況也特殊不是麼,還是說對他們的兄弟之情已經偉大到這種地步了,連不喜歡的女人都能接受。”
“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申屠翌冷眼看她。
季聽縮了一下,隨後想不對啊,都這種時候了她還有什麼可慫的,當即又坐直了身體:“我當時那麼說,就是為了拒絕他,你不用為了這件事委曲求全。”
“沒有委曲求全。”
“算了吧,你就差把委屈倆字寫頭上了,怎麼可能不委屈。”季聽一臉篤定。
申屠翌眉頭蹙了起來,覺得她說不通理。他煩躁的時候總是格外沉靜,隻是渾身上下像自帶冰櫃一樣,小冷風嗖嗖的吹。
季聽一看他這副樣子,心裡更是確定他在犧牲自己成全大家,當即一臉悲憫:“雖然我很喜歡三位少爺,可是這事怎麼說呢,大少爺的心情對我來說也格外重要,所以我不能答應。”
如果真讓申屠翌憋屈了,那就算另外三個天天傻樂,男配總體意義上也等於不快樂,就算把女主趕走,這個世界的任務也不會成功。失戀的傷痛有可能被治愈,可跟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的傷痛,那真是沒得治。
權衡之下,她隻能對不起另外三位少爺了。
“你是覺得我的心情重要,還是隻是單純的厭惡我?”申屠翌眼神冰冷。
季聽麵不改色:“當然是前者。”她怎麼可能會厭惡眼前這人。
可惜申屠翌不信,冷著臉轉身走了,就連桌上的東西都沒動一下。季聽早就斷定他心情不可能會好,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
隻是從這天起,四個人格好像突然商量好了一樣,誰也不跟她說話了,申屠寺和申屠衫每次看到她,總是眼睛一紅轉身離開,任她在後麵打招呼也不理,隻不過一個是死咬嘴唇倔強離開,另一個則是嚶嚶嚶。
而申屠翌更彆說,每次看到她都像看到仇敵一樣,不停的釋放冷氣企圖凍死她。這其中還屬申屠邇好一點,因為人家根本不往她這邊來,偶爾切換也是直接開著摩托車出去了。
雖然知道他又去□□賽,可她再沒資格管他,隻能眼睜睜看他出門,好在這幾次都沒有受傷,她也就鬆了口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臨到女主該來的那天,季聽搬著馬紮在外麵坐了一天,結果什麼也沒等到,她隻能繼續去等。
每天一大早就起來到門口,除了晚上和其他休息時間,幾乎都不回彆墅,季聽心裡叫苦不迭,可卻隻能硬著頭皮等下去。
“天天不回來,你是有多討厭我們?!”申屠衫第一個受不了了,大聲的指責她。
季聽有口難言,正當不知道該解釋什麼時,人格再次切換,換成了渾身冒涼氣的那家夥。
“又去門外坐著了?”申屠翌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季聽乾巴巴的點了點頭。
“就這麼想走?”申屠翌眼神暗了一分。
季聽可不敢點頭了,畢竟她這會兒還真不能走,雖然女主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沒來,但卻是隨時可能會來的狀況。
她的不語落在申屠翌眼裡,就成了另一種方式的默認,他沉默許久,終於緩緩開口:“既然如此,你明天一早收拾行李箱離開吧,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她這是被攆走了?不等季聽詢問,申屠翌就轉身離開了。
轉眼到了第二天早上,季聽為難的看著自己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糾結許久決定在彆墅旁邊偷偷紮個帳篷,隨時等著女主到來。
這麼想著,她便拎著行李箱開了門,剛到走廊裡,就似乎聽到了一男一女隱隱的對話聲。女的不知道是誰,可男的她就太清楚了,畢竟是朝夕相處的人,一聽就知道是申屠翌。
季聽拎著箱子緩緩朝樓下走,越靠近下麵對話就聽得越清,在她終於要下最後一階台階時,終於聽到女生清楚的一句話:“我應該感謝這次迷路才對,要不是迷路了,我又怎麼會跑到這裡,認識像您這樣有趣的人呢?”
——
!!!這句是女主的台詞吧!
“現在就要走嗎?”不悅的聲音直接衝著她來了,季聽抬起頭,一瞬間跟一雙小白兔一樣的眼睛對上了——
啊啊啊啊妥麻頭真的是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