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有一萬句想吐槽,但礙於這該死的階級身份什麼都不能說,隻能眉眼低順的跟申屠川一同去了小廚房。
聽到陛下和貴妃要來廚房的消息,宮人立刻手忙腳亂的開始準備,個個嚇得都像鵪鶉一般,還有人差點暈過去,好在在他們進來之前便一切準備妥當了。
季聽隨申屠川過來後,便看到一群人大氣都不敢出,想了一下對他們道:“我要親自為陛下做飯,你們都下去吧。”
“是!”一群人感恩戴德的跪退了。
季聽等他們走後看向申屠川,一抬頭便對上了他不認同的目光,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他不會又要找茬吧?
“你在他們麵前該自稱本宮。”申屠川淡淡道。
季聽‘啊’了一聲,一臉認真的點頭:“本宮知道了。”
“嗯?”申屠川眯起眼睛。
季聽笑了起來:“臣妾知道了,多謝陛下提醒。”
“……愛妃,你當真是孤見過膽子最大的女人。”申屠川麵對她光明正大的調戲,一時間竟然忘了生氣。實在是他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會作死的女人,所以想看看她還能作到什麼地步。
季聽立刻不敢那麼放肆了,親自去搬了個凳子擺在廚房裡:“陛下坐著歇歇吧,臣妾很快就好。”
申屠川看她一眼,慵懶的坐下了。
季聽這便挽了袖子開始忙碌,不管做什麼都能感覺到身後有一道目光在盯著自己,在她把雞蛋磕進碗裡時,這道目光變得更加明顯了些。她頓了一下,本想說他若是無聊可以先出去,結果一回頭就對上了他好奇的目光。
……這人吃了那麼多飯,卻從來沒來過廚房吧?難怪剛才要跟著過來,合著監督之餘還想看看她是怎麼做飯的。季聽看著他無知的臉,突然起了心思:“陛下,這個雞蛋現在看著是完整的,但是繞圈攪便能攪成蛋液,陛下要試試嗎?”
她說著便拿著筷子和盛了雞蛋的碗走近,當著他的麵攪了幾下。申屠川眯起眼睛:“你在使喚孤?”
“臣妾不敢,隻是臣妾覺得挺好玩的,想請陛下試試。”季聽笑吟吟道。
申屠川掃她一眼,勉為其難的接過筷子,就著她的手攪了幾下,然後便不耐煩的丟掉了:“麻煩,滾開。”
季聽:“……”狗東西。
‘親子’互動沒搞成,季聽果斷端著碗遠離他了,不多會兒便把蛋羹給蒸上了,蒸到一半時加上醃製好的蝦,她便把鍋蓋嚴實了。
“陛下,已經快要好了,移步廳堂吧。”季聽微笑。
申屠川坐在原地不動,季聽剛要再催,他就撩起眼皮看她:“若是孤走了,你是不是就要來一招偷梁換柱了?”
“……陛下想多了,今兒臣妾這裡的廚子可沒做蛋羹,不過若是陛下信不過臣妾的話,可以等蒸好後看一眼再走。”她都當著他麵做飯了,他還懷疑自己最後會掉包成品,當真是小人之心。
申屠川果然小人,她都把話說到這地步了,他都沒有要走的意思,最後還是等到看了眼蒸好的蛋羹才離開。
季聽無語的跟著到廳堂內坐下,等宮人把蛋羹端上來,便伺候他用膳。這個時候已經過了中午了,原本不餓的季聽忙碌半晌,這會兒也是餓得不行,隻盼著申屠川趕緊吃完滾蛋,她也好快點進食。
申屠川神色懨懨的拿起勺子,嘗了一口後放下勺子,麵上滿是嫌棄:“跟禦廚做得相比差遠了。”
“……臣妾的心意更重要。”季聽對他也很嫌棄,隻是沒有表露出來。
申屠川輕哼一聲,竟是不願再吃了,隻是一臉不滿的盯著蛋羹,可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季聽等得心累,不由得問一句:“陛下當真不吃了?”
“不吃。”申屠川冷下臉,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季聽麵露期待:“陛下不願吃了,可這蛋羹到底是您親自參與攪了蛋液的,若是這麼扔了實在可惜,不如賞給臣妾可好?”
她是真的餓,估計小廚房留的那些吃的也該涼了,等到再熱哪有這剛做出來的新鮮。
申屠川聞言剛要答應,便看到她的目光仿佛黏在蛋羹上了一樣,頓了一下又幽幽拿起勺子。
季聽:“?”
“孤攪了蛋液的東西,除了孤誰都不配吃。”申屠川說著,緩慢的開始吃蛋羹。
季聽:“……”這不是賤得慌嗎?
申屠川甚是喜歡她這種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在她憋屈的目光下,胃口竟然好了許多,慢慢的一大碗蛋羹竟是都吃乾淨了。
肚子裡有了東西,四肢百骸都開始熱起來,那些莫名其妙的怒氣也少了許多,申屠川舒服的放下勺子:“孤回去了,愛妃自便。”說完起身便要走,完全忘了早上說好要殺她的事。
季聽:嗬。
一臉假笑的把申屠川送走,回來便叫人去熱飯菜了,還沒等吃上,申屠川身邊的大太監便帶著賞賜來了。
“貴妃娘娘,奴才給娘娘報喜來了。”大太監殷勤道。
季聽頓了一下:“還未請教公公名諱。”
“奴才姓李名全才,娘娘直接喚奴才名字便好。”
季聽點了點頭:“李公公,你要報什麼喜?”
“陛下向來胃口不好,今日在娘娘這裡用了膳,竟是能吃下平日三倍的量,龍心大悅特意著奴才封賞娘娘。”李公公說著,便有人抬過來十餘個箱子,裡頭滿是金銀首飾。
這昏君倒還挺大方,季聽挑了挑眉:“替本宮多謝陛下。”
“娘娘是個有大造化的,陛下日後定然會時常來看娘娘,皇後之位定然指日可待,奴才先恭喜娘娘了。”李公公相當殷勤。
季聽:“……”若不是他滿臉喜氣,她真以為這是最惡毒的詛咒了。
應付完李公公,季聽總算能吃飯了,而申屠川也沒有再來,著實讓她鬆了口氣。隻是這口氣沒鬆多久,等到晚上的時候,申屠川便叫人通知她去暖腳了。
接下來的季聽便過上了白天伺候一頓飯、晚上伺候一夜腳的日子,就這麼苦逼的丫鬟生活,落到旁人眼中就是聖寵不衰的意思,隻是這種盛寵沒人羨慕而已。
轉眼便到了各宮娘娘一同向申屠川請安的日子,幾日未見的六個人再次聚在了一起,早已經被訓導嬤嬤教了不少禮儀的她們都拘謹不少……除了季聽。
“聽說你十分受陛下喜愛,當真是叫人羨慕啊,哪像我等,自打入宮就見過陛下一次,還是初見的那回。”胖姑娘矜持的看著季聽,她一說話其餘人便開始附和。
季聽頓了一下,看了眼她們再看看自己,發現她們身上的料子跟自己比起來可是差遠了。不患寡而患不均,其他人都不知道她過得多苦逼,隻能看到她的境遇比她們要好上許多,難道她們因此生出了不滿?
季聽來是為了任務,可不是為了宮鬥的,沉思片刻後小心開口:“那……不如我勸勸陛下,叫他去看看你們?”甭管去不去,她總得客氣一下,免得她們記恨自己不是。
她本是為了緩和關係,誰知這句話一說出口,其他人頓時臉色都變了,胖姑娘更是忍不住脫口而出:“你怎麼可以這麼惡毒!”
季聽:“?”
胖姑娘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色漸漸開始發白:“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覺得,陛下既然喜歡你,那你就受著便是,怎麼能把陛下往外推,難道就不怕陛下傷心嗎?”
其餘姑娘跟著點頭如搗蒜。
季聽:“……”懂了,合著剛才那句看起來酸溜溜的話,隻是在跟她客氣而已,實際上這些人完全不羨慕她,說不定還會在背後偷偷同情她呢。
胖姑娘說完緊張的看著季聽,生怕她會怪罪自己,雖然大家都是貴妃,但承寵的跟不承寵的還是有很大區彆的。當然,她也不想承寵就是了。
季聽歎了聲氣,跟她們把話題岔開了,聊了沒多久便聽到一聲尖利的聲音:“陛下駕到!”
方才還有說有笑的貴妃娘娘們秒變鵪鶉,規規矩矩的分成兩隊站著,季聽第一次跟她們一同請安,不知道連站位都有講究,隻得默默跟在了其中一隊後麵。
申屠川滿臉不耐煩的到主位上坐下,抬起頭看到季聽躲在其他女人身後,不由得嗤了一聲,眼睛不自覺的盯著她。
娘娘們一同下跪行禮:“臣妾給陛下請安。”
季聽慢了半拍,跟在她們後麵跪下了,磕了一個頭要起身時才發現,她們是招財貓丟手絹一樣的手勢。
結結實實磕了一個頭的季聽:“……”
“嗤……”申屠川看著她傻呆呆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其餘人被他笑得皮一緊,隻有季聽臉紅了起來,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話說宮廷禮儀是要培訓的吧,她怎麼沒見有人教她呢?
“還都傻跪著乾什麼?”申屠川不耐煩的開口,娘娘們忙顫巍巍的起身,到兩邊的桌前坐下。
季聽也要跟著去一旁坐好,就聽到申屠川幽幽開口:“不過來,等孤親自去請?”
季聽頓了一下,無辜的看向他。申屠川揚眉,枯瘦的手在身側的軟墊上拍了兩下,季聽瞄一眼其他娘娘,發現沒一個敢抬頭的,不由得輕歎一聲,垂眸到他身邊坐下了。
“這戴的是什麼?”申屠川撩起她耳朵上的金墜子,指尖刮過她的耳垂時,季聽有點癢癢。
“回陛下,是耳墜。”季聽乖乖回答。
申屠川眯起眼睛:“孤知道,孤在問你,為何要戴這麼醜的耳墜。”
季聽:“……”哦,那您問的可真夠委婉的,人家一點都沒聽出來呢。
申屠川最喜歡她憋屈的小模樣,手指捏著她圓潤的耳垂不住的玩,很快她的耳朵便紅彤彤了。季聽很是嫌棄他,麵上卻沒有表露半分,隻是在他弄疼她時,不動聲色的抓住了他的手,握在手心裡放在自己肚子上:“陛下彆鬨。”
各宮娘娘:“……”季貴妃當真是真勇士。
申屠川嗤了一聲:“愛妃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季聽淡定的一笑,表示就這句話而言,她真是聽都聽膩了。
申屠川慵懶的半倚在她身上,和她說了幾句話後便牽著她的手便站了起來:“今日太陽好,孤帶愛妃去禦花園走走?”
“多謝陛下。”季聽隻想回去睡覺,一點都不想去禦花園。
申屠川牽著她便往外走,走到胖姑娘身邊時才想起來,這屋裡還有一堆女人等著呢,便有些不耐煩的停下:“都回去吧。”
“是,陛下。”貴妃們急忙站起來行禮,結果胖姑娘緊張過度站起來得又太急,一時間眼前一黑,不小心朝申屠川撞了過去,季聽下意識的去擋,可惜已經晚了,等胖姑娘穩住時,申屠川已經被撞得後退了兩步。
她,把陛下撞倒了!胖姑娘眼前一黑,撲通一聲跪趴在地上,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季聽眉頭蹙起,擔憂的看著她,不等開口求情,就聽到申屠川寒聲道:“來人,拖出去亂棍打死。”
胖姑娘絕望的嗚咽一聲,跪在地上抖如篩糠,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了。眼看著侍衛進來拖她了,季聽忙到她身邊跪下:“她絕不是有意冒犯,求陛下開恩。”
雖說這些人都是NPC,可如果不是她,胖姑娘絕對不會被選為貴妃,也就不用每半個月來請一次安,更不會在此刻撞到申屠川了,所以她實在沒辦法眼睜睜見死不救。
申屠川被撞了本就是怒氣滔天,見到季聽不僅不心疼他,還敢為傷他的女人求情,當即更是憤怒:“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讓孤開恩?”
他在說這句話時,仿佛季聽是他仇人一般,徹底忘了方才自己還跟季聽有說有笑,甚至要一起去禦花園曬太陽。
饒是季聽知道這人冷心冷肺,還是忍不住心寒,但因為對他本來就沒有期待,所以就連心寒也就隻有一點點而已,相對更多的還是分析他此刻的怒氣來源。
季聽腦子裡閃過無數念頭,軟言跟他說好話:“臣妾方才看到陛下有危險也是怕極,所以才奮力要擋在陛下身前,隻是臣妾反應太慢,才讓她撞到了您,現下幸虧陛下沒事,臣妾才想為一同入宮的姐妹求求情,求陛下饒了她這次吧。”
季聽無意的提醒,叫申屠川想起方才胖女人撞過來時,季聽確實是擋在他身前的,於是麵色才好看了些,但依然帶了些怒氣:“她衝撞了孤,孤若是饒了她,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季聽:“……”相信我,你就是饒了她,威信也是非常大的。
申屠川眯起眼睛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不屑的嗤了一聲:“想讓孤饒了她也行,除非你代她受過!”
“……陛下想如何?”季聽看他這副模樣,便知道他氣已經消了,不由得鬆了口氣。
申屠川又盯著她看了半晌,不由得惡毒一笑。
季聽:“……”
當天晚上,季聽換下了身上的綾羅綢緞,摘下了頭上的珠玉發釵,穿著素淨的衣裳到了申屠川寢殿外。
李公公正在門口當差,看到季聽後立刻迎了上來,兩個人麵麵相覷相顧無言,半晌後,季聽緩緩開口:“李公公,我記得你好像前幾日才說過,我皇後之位指日可待。”
李公公:“……”
“所以我是怎麼從皇後備選人員淪落成宮女的呢?”季聽看了眼身上的宮女服飾,眼底透著不合年紀的滄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