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1 / 2)

福寶女配 木在下 11152 字 3個月前

“一閃一閃亮晶晶, 滿天都是小星星……”

男孩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不斷重複著這首歌謠, 連旁邊來了人都沒有反應, 像是個被人操控的提線木偶,機械安靜, 毫無生氣。

紀九陪了他一會兒。

男孩終於歪歪扭扭地寫完了最後一筆, 又垂眸沉思良久,方才後知後覺地抬頭。

看見來人,瞳孔驟然縮了一下, 小身子劇烈抖動。

紀九大概猜到這個男孩的特殊情況了, 低頭翻了翻口袋,隻找到早上隨手從桌上拿的一塊巧克力。

她有低血糖, 跑完步容易頭暈, 所以有時候會在身上帶幾顆糖, 幾塊巧克力之類的。

沒想到, 現在剛好能用上。

紀九儘量放緩語氣,伸手把掌心上的巧克力遞過去,淺淺笑道:“小弟弟,要不要吃巧克力?”

男孩幾乎想都沒想, 直接搖了搖頭,小嘴巴抿得死死的。

紀九知道他還沒信任自己,也不著急,一邊撕開包裝袋,一邊試探著問:“小弟弟, 我叫紀九,你叫什麼呀?”

男孩的這種情況,紀九曾經在一本心理書上讀到過,有點偏向於自閉症,又稱孤獨症,經常會孤獨離群,難以和彆人建立正常的聯係,並且大多智力發育落後及不均衡。

不過男孩還沒到那種地步,他的言行舉止還算正常,應該隻是輕微自閉症,短期內可以痊愈的可能性很大。

紀九將剝開的巧克力放到男孩的腿上,一麵觀察他的情緒,看見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兩下,然後不自覺咽了咽口水,頓時有點好笑。

活捉一隻小饞貓!

“吃吧,很好吃的。”

男孩盯著巧克力看了幾秒,小爪子朝前伸了下,表情掙紮。

紀九耐心地等他掙紮完。

結果在快碰到的那一刻,他竟然又飛快收回了手。

扭過頭,怯生生瞅著紀九:“媽媽和我說,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聲音很好聽,帶著股軟糯。

紀九卻是一驚。

他還記得媽媽?!

說明這孩子應該才來不久。

上下打量了一眼,衣服雖然不是很新,但是乾淨整潔,沒有和其他孩子一樣洗得發白。

看得出來,來孤兒院之前,他過得並不差。

那為什麼……

紀九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

轉頭看了看溫墨,發現他也是一臉詫異,擰眉沉思。

一時間,氣氛凝滯。

“諾諾,吃吧,你不是一直想吃巧克力的嗎?”嚴阿姨從兩人身後走來,蹲下身,和藹可親地摸著男孩的腦袋。

紀九感覺得到,這幅溫柔的態度之下,還夾雜著一絲小心翼翼。

比起第一次見麵的紀九,小男孩顯然更加信任嚴阿姨,眼珠子咕嚕嚕一轉,瞄了瞄身邊的兩個陌生人,終於拿起巧克力,小口小口吃起來,偶爾還露出兩顆小貝齒。

可愛得不得了!

接下來的幾分鐘,三人誰都沒說話。

男孩把最後一塊巧克力吃完,嚴阿姨笑著問:“諾諾,想不想出去玩啊?”

諾諾小聲說了句不想。

嚴阿姨沒有再強迫他:“那諾諾還想寫字嗎?”

“想畫畫。”

嚴阿姨重新給了他支粉筆,諾諾道了聲謝,開心接過,露出了一抹粲然的微笑。

或許是一直看到他唯唯諾諾的樣子,這會兒忽然笑起來,紀九著實被他驚豔了一把。

嗷嗷嗷!

笑起來的諾諾簡直是小天使!!!

白淨的小臉蛋,配上燦爛的笑容,像顆粉白|粉白糯米團子!

好想狠狠親一口!

拿到粉筆,諾諾再次埋頭沉浸在了那個小小世界裡,他似乎在自己和周圍人之間劃了道分界線,他不來主動招惹他們,也不允許他們去打擾他。

一個人,安安靜靜。

嚴阿姨朝紀九和溫墨做了個口型,讓他們隨她過去。

紀九最後瞧了眼孤單的男孩,跟著嚴阿姨一塊進了屋。

屋裡,陳院長哼著兒歌,把奶孩子哄睡著了,見他們進來,比了個手勢,輕輕把嬰孩放進了一旁的搖籃裡。

紀九動作幅度收斂了幾分,怕聲音一大吵醒了孩子。

結果卻聽院長含笑道:“沒關係,他聽不見。”

聽不見?

腳步一頓。

院長指了指耳朵,解釋:“他生下來就沒有了聽覺。”

院長說得委婉,言下之意,那嬰孩是個天生的聾子。

紀九莫名有點無措,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半晌,微微一笑:“我能去看看他嗎?”

院長頷首。

輕輕湊過去,簡陋的搖籃裡,幾個月大的孩子安詳地閉著眼,胖乎乎的小拳頭塞在嘴巴裡,有一下沒一下地咕噥著。

似是夢裡遇見了美好的事物,眼角彎彎表示喜悅,小小的一隻窩在被子裡,讓人心生憐愛之情。

嚴阿姨站在紀九身邊,幫小娃娃掖了掖被角,眸中含笑,周身縈繞著一股母親般的光輝:“他是我在雪地裡撿的,是不是很可愛?”

“嗯,看得出來,五官很漂亮。”

嚴阿姨或許已經把這個嬰兒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紀九想,那副母親憐愛孩子的模樣,裝不出來。

世界上沒有母親不喜歡彆人誇獎自己的孩子,聽見紀九這麼說,嚴阿姨驕傲地勾了勾嘴角,似是感歎地說:“可惜了。”

紀九當然明白可惜了什麼。

不過,誰也沒有點明,彼此心照不宣。

院長給他們倒了兩杯白開水,幾人圍著沙發坐下。

紀九發現嚴阿姨坐下前,和院長有一瞬間的眼神交彙,雙方眼裡皆藏著淺淺情意,瞬間對某些事情了然於心。

喝了口水,默默無言。

漫長的歲月,有人陪伴身側才不會覺得難熬。

過了一會兒。

紀九問:“陳院長,冒昧問一下,那個諾諾是……?”

“他叫許諾,是半年前來的,父母親在車禍裡去世,幾個親戚狼子野心,隻想著搶房子,把孩子一個人丟在了孤兒院。”

“這樣不是違法了嗎?”搶了人家爸媽的家產,還把孩子給扔了,這種人擺明了想嘗嘗蹲大獄的滋味。

院長歎息道:“確實,他們後來也來接諾諾回去了,可暗地裡對他拳打腳踢,還不給飯吃,經常把孩子一個人關在家裡。久而久之,孩子餓得瘦骨嶙峋,暈倒在家,到了醫院,警察看他可憐,就問他願意來孤兒院還是願意跟家裡人繼續生活。”

答案顯而易見。

紀九壓抑心中的憤怒,問了最關心的問題:“院長,我剛才看諾諾好像有輕微的自閉?”

“嗯。”院長目光滄桑,“想想一個八歲的孩子,心智還不成熟,就被那些禽獸強行關在屋子裡,晚上天黑了,一個人該有多害怕。饒是大人熬十天半個月也撐不住。”

紀九囁喏著,油然生出一絲無力感。

這種事情不常見,但也不少見。世界太大,每分每秒都可能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她心有餘而力不足。

溫墨拍了拍她的肩膀,無聲安慰,紀九視線落在茶幾上,微微失神。

諾諾的臉在一遍遍在腦中回放,好半天,溫墨問院長:“諾諾上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