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 / 2)

三天時間眨眼便過, 惜春到底是回了寧府, 賈母也不好手伸得太長, 若水巴不得路上有個姐妹作伴, 尤氏那邊也同意了, 於是, 若水便跟惜春手拉著手坐在去往碼頭的轎子裡了。

頭一回出遠門的惜春顯得有些激動又不安, “我還未曾做過船呢, 沿路的風景如何?可是如畫上那般楊柳依依?酒家遍地?”

“這倒是奇了, 你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我們在園子裡遊船的事?”

“那等一葉扁舟怎能與運河裡的大船相比?唉哎,姑姑姑父還不知我也跟著來了罷,是有些唐突了。”

若水也是見她此時緊張才安心勸她,若換了以往,定是要給她一個大白眼的。

“我長姐已經去了信, 再說, 有我在呢,你隻當自己家便是,有何唐突不唐突的。”

惜春還是有些緊張,便提起了前幾日螃蟹的事。

“我剛收了螃蟹,又聽說你們在園子裡起什麼詩社,本想也去湊個熱鬨來著,但家裡又一時走不開,後來才聽說了那些事兒,早知道,是無論如何也要去看看的, 不過,以前倒不曾見過史大姑娘這般,怕也是在家裡過得苦了。”

若水不以為然, “不過分不清好歹罷了,我是不願給她臉麵的,合著她受了委屈旁人就該上趕著哄著她不成?有個寶姑娘捧著她也夠了的,再者,她在自個兒家中,能受多大委屈?就這般模樣給誰看呢?”

“你這就是不知道了,她父母都是早早便去了的,又沒個兄弟姐妹的,隻能將住在叔叔嬸嬸家中,聽說,她幾個嬸子都不是容人的性子,加上史家近些年也差了些,日子過的不容易,待她是極苛刻的,聽說什麼活計都是要自家姑娘們上手做,便是做到半夜,那也是常有的事,我這些日子常想,若是我嫂子也那般待我,我是片刻都活不下去的,這樣想來,她也委實過得艱難。”

隻是,還是如何也是各人的命,也沒有因為這樣就踩著旁人的道理就是了。

惜春歎了口氣,見她不願提起湘雲,也隻好結束了這個話題,隻不過,自己竟又開始緊張了起來,乃至於到了碼頭,也沒發現迎接的人對她們格外的客氣尊重。

咱們惜春姑娘縱然有豪情壯誌學一回史上文人墨客船頭作畫,隻可惜卻終究抵不過一個“暈船”二字,到底還是沒有如原計劃般欣賞一番沿途的美景了。

若水看著她那模樣也是不忍,看了幾回遍囑咐魚歌香菱留在船艙裡照顧好她,一人上了上麵的船艙。

“讓你搬來這一層與我同住,怎的不願意?”

若水剛走到上麵,聽到這句帶了歧義的話臉就紅了個透。

這人,就不能好好說話麼!

“我表姐在呢!而且,什麼同住不同住的,堂堂親王殿下,卻是連話都說不明白的麼?”

蕭懷澤忽然就笑了,也沒解釋,隻又問了惜春的情況, “這船上有隨行禦醫,讓過去看看,應是並無大礙,莫要擔心。 ”

若水點點頭,這才問起, “你要南下做什麼?這次還去不去揚州了?”

若是黛玉在場,怕是要說她怎麼能問這種打聽親王行程的大不敬問題,隻不過,林二姑娘是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的。

顯然,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有要緊之人需得護送南下。”

若水剛聽他說起船上有隨行禦醫,還以為是他帶著的,此時聽到他說“要緊之人”,心想,莫不是聖上要他護送哪位皇子南下?畢竟,往上還有一層船艙,住著誰她們也未為可知。

這樣想著的若水卻忘記了,蕭懷澤乃聖上最為重視的皇弟,這天下,能得他親自護送的人,著實沒幾個。

若水隻當那人身份不能透露,便也沒追問下去,蕭懷澤順勢笑著邀請她去甲板上。

“我讓他們備下了捕魚的工具,新得了幾尾大魚,有禦廚當場做,若你想要船釣,也是可行的,隻不過,這回怕是沒有螃蟹了。”

若水果然來了興致,剛想衝出去,聽到他最後那句話又停了下來, “那螃蟹是你送來的?”她還道當真是南寧王府來的。

“螃蟹比起西瓜吃著可還好?”

這是還記著上回她說西瓜吃著不如往年的事罷,若水漲紅了一張臉,恨恨地跺了跺腳,“不過一般螃蟹罷了!”

說要,不等他再說什麼就拉著人要去下方甲板。

蕭懷澤看著留在自己袖口的白玉小手,斂去了眼裡的算計。

從京城到揚州,走的是運河,普通的船隻大抵一月餘,官船便是快些,也需一個月了,若水隻當惜春是剛開始的那幾日尚不喜歡方才有反應,不想卻是低估了她這個土生土長的北方人,天生是個做不得船的,在艙裡也還好些,走動幾步都要頭暈眼花幾個時辰,若水也隻好歇了帶她一塊兒船釣的想法。

在蕭懷澤的陪同下,這樣一路釣釣魚,看看風景下下棋,終於在暈船暈得昏天暗地的惜春的強烈期盼下,到了揚州。

若水知道官船還要繼續南下,許是這幾天相處得久了,直接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跑去跟蕭懷澤道彆了。

饒是這一月來被自家姑娘與親王的相處驚得目瞪口呆的魚歌等人,此時見到若水開心地拉著人的模樣都依舊是心有戚戚。

魚歌更是想起了那回寺裡遇上的那回,本來便吃驚於蕭懷澤的身份,又見自家姑娘跟他相識不像一回兩回的模樣,本就心生不安,就好似有什麼事就在她眼皮底下發生了,然而她卻毫無知覺,叫她頓時生出了一種莫名的自我懷疑,此時見若水歡喜地朝那位尊貴的殿下跑過去,她心裡卻不知該做何感想。

若說這一個月以來,有什麼發生了改變,一是惜春也漸漸習慣了暈船,二便是兩人的感情了。

蕭懷澤餘光看見下麵一眾似有無看著這邊的視線,便拉著還在嘰嘰喳喳的林二姑娘鑽進了最近的一個船艙。

這一動作看得魚歌心裡又是一顫。

“怎麼了?”林二姑娘仰著頭望著將自己壓在門窗上的某親王殿下,心裡沒來由的有些忐忑又有些不解,似有什麼呼之欲出。

細碎的陽光透著窗欞的格子透了進來,照得她頭頂的碎發都格外地鬆散蓬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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