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立刻又眉開眼笑,仿佛剛才因為要和安胎藥使性子的人不是自己一般,看的幾個伺候的小丫頭心裡紛紛議論了句“果然孕婦大多心情起伏大”。
“興兒自己吃!”
陪著兩個孩子一塊兒玩了一會兒後,見他們嬤嬤給端來了牛乳,忽的想起了什麼,又逗了逗他們, “興兒與旺兒想不想出門頑兒啊?”
兩個孩子立刻手舞足蹈起來,魚歌見她這樣,知道定是有了什麼主意,當即有些不讚同道,“娘娘又任性了不是,一會兒順公公就該說我們伺候不周了。”
若水不置可否, “這倒是奇的,怎麼你們不聽我的話,竟是以他馬首是瞻了,到底你是我的人還是他那邊的?還有,都說過多少回了,咱們入鄉隨俗,你們都隻管叫我‘夫人’或者‘太太’就是了。”
魚歌笑了笑, “如今太太的話我們可不敢胡亂都聽了的,就拿昨兒個說,您要吃凍過的酸梅湯,我們哪裡敢如了您的意!”
“說來說去都是你們有理的,我也不過是想出去走走罷了,待不了多久就回來,你就去跟他們說一聲,給我備輛寬敞些的馬車也就是了。”
魚歌無法,也隻能吩咐下去了,隻不過又跟順公公商量了一番護衛事宜。
若水也沒想去哪裡,不過去了趟城南。看著眼前不大不小的豆腐腦攤子,若水捏了捏兩個孩子的小手,笑道,“興兒跟旺兒想不想吃喝豆腐花呀?姨姨帶你們去吃好不好?”
這個時候的孩子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即便是在府裡吃了不少東西,此時聽說又有好吃的,也依舊是走不動道了,紛紛應和,“吃的!吃的!”
若水沒有帶孩子的經驗,隻想著自己身子重,得慢慢來,先讓人將兩個小的抱下去,免得孩子都等急了,卻不妨兩個孩子之前許是被香菱帶過來過,一看見熟悉的地方,立刻跑了進去,小丫頭都來不及拉住。
是以,若水才被攙扶著下了馬車,就聽見了一聲驚叫以及兩個孩子朝豆腐鋪跑過去的背影。
豆腐鋪前麵的攤子上,擺了十來張桌椅,此時也坐了小半,其間有夥計在裡外忙活著招呼,看得出來生意確實是不錯的。
這邊,晴雯剛買完一板豆腐,就看見香菱家的兩個小的喊著“姨”,立時便笑了,拉住兩人問道, “怎麼你們先進來了,你們娘親呢?這時候倒是得了空來我這裡坐坐了? ”
兩人畢竟還小,也說不上來,隻拉著她往外走,小手也指著外麵說“姨”。
晴雯又笑, “姨在這裡呢,小手往哪裡指呢!”
若水就是這個時候走了過來,晴雯聽到動靜抬頭望去,一時有些恍惚。
若水看了她一眼,也隻是伸出手對著還扒著晴雯的兩個孩子笑道, “興兒,旺兒,過來姨姨這裡。”
晴雯吩咐了夥計給幾個護衛桌上分彆送去了豆腐腦後,親自給這裡最尊貴的一桌客人也送了過去。
魚歌瞧著有些擔心,畢竟是街邊攤子上的吃食,哪裡能隨便就入口的,隻是,見順公公也端著一碗喝了起來,心裡便放心了。
若水先是給兩個小的碗裡加著糖,囑咐他們慢慢吃之後,這才看向了晴雯。
“你也坐,隨意即可,我也不過出來散散步隨意便走到了這裡。”
晴雯倒也沒推脫,隻是心裡有些感歎,她最後一次見到若水的時候,還是林家舉家進京,來賈府做客那天,後來,便隻是通過其他人之口聽說了這位表姑娘的事跡,比如,她長姐林姑娘嫁給了南寧世子,她定親了,對方是聖上最疼愛的弟弟瑞親王,她弟弟立了大功,她弟弟又中了狀元被重用,等等。
晴雯從來都知道,兩個林姑娘與她們賈府的人都是不一樣的,隻是,人各有命,她也不因此扒著人家,後來她成功地通過自己的努力以及與林大姑娘有一兩分相似的顏色成了寶玉的姨娘,卻又被無情地當成了棄子,到底認清了賈府一眾上位者的嘴臉,她也認命了。
說來也是巧,就在她碾轉流浪到了湘城,卻在這個時候她遇見了香菱,那個在遇到林家兩位姑娘之前過的還不如自己的丫頭,竟然從一個奴婢成為了當家主母,絲毫不減當初的逆來順受,不得不說,香菱的故事叫她徹底看清了自己的內心,她是如何地想像個人一樣安身立命,而不是像條狗一樣被人呼來喚去,活得沒半點尊嚴,於是,她便也接受了香菱的接濟,拋下了以前的一切,開始了屬於自己的人生,漸漸也忘記了過去的錦衣華服,珍饈美饌的生活,卻不想,再次見到了若水,這位如今應該是瑞親王妃的女子。
對此,晴雯也隻能說,或許世間的一切冥冥之中都是早已注定的,命中注定香菱得了林二姑娘的幫助來到了湘城,而她又得了香菱的幫助,最後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