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2 / 2)

顯國公府 姀錫 5232 字 3個月前

說罷,將鴻哥兒身上的傷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遭,雙目微微眯起了,卻一個字也並未多言。

紀鳶哪裡處理過這類皮肉傷,曉得嬤嬤手法精湛,便立即起身讓了位,徐嬤嬤直接坐到了軟榻上,讓鴻哥兒躺下了,用無名指蘸了一星半點的淡黃色藥膏往鴻哥兒背上抹,隨即用手肘部位及手掌跟手腕相連的部位抵在鴻哥兒背上一下一下不重不輕的揉著。

鴻哥兒疼的兩額都冒起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嬤嬤隻淡淡說了聲:“忍著,不將這淤血揉散了,臨老了便知其中的厲害了···”

徐嬤嬤現如今腿腳不便,夏日還好,尤其一到了冬日,是疼的連床都下不了,便是因為年輕那會兒受的傷多了,臨老了,這一雙腿便不中用了。

她說的這些,可都是過來人的親身經曆。

卻說光是抹藥都抹了足足一刻鐘,末了,徐嬤嬤這才堪堪收了手,略略起身,紀鳶見狀,立馬過去扶了一把,徐嬤嬤看了看紀鳶一眼,又扭頭瞅了癱在軟榻上的鴻哥兒一眼,隻說了一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說罷,往紀鳶手背上拍了兩下,囑咐了幾聲後,便又一路艱難的回了。

***

卻說紀鳶這一夜輾轉未眠,心裡隱隱猜測到,鴻哥兒定是受人欺淩了,對方怕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不然,她那般再三詢問,鴻哥兒如何都一直咬牙不說?

怕是即便說了,亦是於事無補,不過是白白徒增煩惱罷了。

鴻哥兒想要咬牙忍著,可是,他卻不知,人性究竟能夠醜陋到如此地步,有些事情,有些時候,不是你忍忍便可相安無事了,有時候,你越發忍讓,對方隻會越發覺得你懦弱可欺,非但不會收手,反而會變得愈發變本加厲。

當一個施虐者興奮到不可掌控的時候,當一個受害者的忍耐到了無處宣泄的時候,那麼,意外便隨之而來了。

紀鳶的記憶中便發生過這麼一樁事兒,應該是六七歲的時候,紀家莊子附近曾出過一樁命案,便是那柔弱老實的媳婦常年遭受丈夫的毒打辱罵,她整整忍了五六年,生生由一位二十不到的少婦熬成了個神似三四十的憔悴婦人,大抵是懷恨在心,又大抵是心如死灰,在一個安靜的午後,直接往午膳裡下了□□,一家老小七口人全都七竅流血慘死家中,一個活口都沒留,最小的幺兒還有十餘天便滿兩歲。

這樁命案發生的時候紀鳶已經懂事了,是以,記憶猶新。

她難以想象,當年那個婦人是如何絕望與痛苦。

也難以想象,九歲的鴻哥兒是如何扛得住這些欺淩毆打的?

她自然是相信鴻哥兒的為人,卻擔憂那不可掌控的未知數,於是,第二日一大早,紀鳶便親自去三房給鴻哥兒告假,並想要向那三房的五公子打探一番,鴻哥兒是五公子的伴讀,他身上發生了什麼,向來那五公子定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

卻未想,方進了院子,便遠遠瞧見那五公子跟霍家二公子站在了院子裡,隻見到那霍元懿搖了搖扇子,衝著五公子霍元皓笑著問道:“昨兒個夜裡聽院裡跑腿的來報,說五弟一臉神色焦急的跑到了我的聽斈堂,你二哥我今兒一早才回,這不聽了下人的稟報,便直接過來了,怎麼著,小鬼,找你二哥有何事?不會是在學堂裡被人給欺負了罷?”

這霍元懿往日雖多有些不著調,但其實人沒多少架子,無論是對府中幾個兄弟姐們,甚至便是連底下的丫鬟小廝,這一高興起來,皆是可以直接上手,一直勾肩搭背的。

眼下,對著三房堂弟,竟也一派溫和關心。

五公子聞言,麵上隻有些糾結,苦哈哈著一張臉,似乎有些不知該如何張嘴。

紀鳶遠遠地見了那霍元懿心下一跳,隻立馬要扭頭往院外走,五公子正踟躕間,竟眼尖的將紀鳶瞧了個正著,隻立馬朝著她喊道:“鳶姐姐——”

那霍元懿原是背對著院外的,聞言,隻挑眉隨著一道看了過來。

紀鳶避無可避,隻的緩緩轉過了身子,遠遠地朝著庭院中央的霍元懿跟霍元皓施施然行禮道:“見過二公子、五公子。”

卻說那霍二猛地瞧見出現在視線中那道俏生生的身影,微微怔了片刻,隨即,隻緩緩地眯起了眼,上上下下的將人打量著。

紀鳶就不見動靜,下意識的抬眼一瞧,隻見這霍元懿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她身前,雙眼直直的看著她,紀鳶著實被唬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