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241(1 / 2)

顯國公府 姀錫 5089 字 3個月前

陳氏聞言, 身子一頓,她匍匐在地, 身子微僵,過了良久,隻從地上緩緩起了身來,抬眼淡淡的看著紀鳶。

仍然跪在了地上, 雙眼還微微有些紅,隻不過,那神色卻十分平靜, 靜得仿佛猶如一口千年深井,毫無波瀾。

隻淡淡的看著紀鳶, 沒有說話,又過了一陣, 忽而自行緩緩起身,並且一並將癱瘓在身邊的沈如嫣也恭恭敬敬的扶了起來, 站好,理了理淩亂的衣飾, 一切侍弄好後,這才再次將目光投放到了紀鳶身上, 竟然還淡淡笑了笑, 道:“妹妹好眼力。”

說著,又忽而淡淡笑著搖了搖頭, 似乎有些好奇, 問道:“我很好奇妹妹究竟是如何發覺的?”

語氣也十分平靜, 就跟往日裡見了在閒話家常似的,沒有半點驚訝及惶恐感。

紀鳶定定的看著她,看著她的神色,多少有些詫異,不知是該佩服還是該惱恨她此時的反應的,過了良久,亦是淡淡道:“我原也隻以為是沈姑娘,可後來忽而想起來,帕子上的那抹香味有些熟悉,這才想起來,那香味乃是出自太太身上。”

太太,指的自然是沈氏。

一年前的中秋夜上,沈氏曾經傳召過紀鳶,彼時她身子已經羸弱不堪了,一走進,隻覺得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藥香味,及,混合著某種彆致的熏香,那香味淡淡的,卻又有些纏綿清甜,跟藥香混合在一塊兒,味道有些稀奇,紀鳶記憶尤深。

“後來,這香味又出現在了姐姐身上,不過味道淡了不少,之前一時未曾留意,直到方才在門口跟姐姐麵對麵時,這才陡然反應過來,正是這個香味,何況——”說到這裡,紀鳶側眼看了沈如嫣一眼,道:“即便沈姑娘想要加害於我,也斷沒有如此這般明目張膽的。”

如此愚蠢的法子,實不高明,更何況那霍沈兩家的親事未曾徹底定下了,如此,也未免太過性急了些罷。

陳氏聽到紀鳶提及太太二字,雙眼一動未動的盯著紀鳶,微微眯起。

紀鳶從她眼中竟然看到了恨意,不過,那抹恨意很快便稍縱即逝了,紀鳶愣了愣,隻以為自己眼花瞧錯了。

好半晌,紀鳶盯著陳氏,緩緩歎息道:“我與你素無恩怨,原以為是可以和平共處的,沒想到,終歸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和平共處?”陳氏聽了卻微微嘲諷似的笑了笑,道:“在這深宅後院中的女子,共同服侍一個男人,誰又能真正做到與人和平共處?你想要和平共處,不過是因為你得到了屬於你的寵愛與地位,自然奢望耳根清淨,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想要的和睦、清淨,是建立在旁人何等的痛苦與悲憤之上的?一個女人,一個不受寵的女人是如何苦熬日子,你自然不會懂,也不奢求你懂,可是,你想讓她這樣一輩子敖下去,是不是有些癡人說夢了?”

陳氏說著說著語氣漸漸激動了起來,可是,一轉身,目光投放在了對麵桌子上的沈氏的牌位上,所有的激動與不甘又忽而瞬間平靜了下來,她定定的看著對麵的牌位,看了很久,忽而緩緩道:“主子心善,跟在主子跟前,這麼多年以來,我從未曾做過一樁違心事,這是頭一回,其實,早早便有預感了,興許成不了,隻是未曾想到,竟會如此快就被你發現,也罷,這一切興許都是天意吧。”

說完,見沈如嫣微微發愣的朝她看了過來,陳氏錯開了眼,垂了垂眼,微微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少頃,隻嗖地抬眼,目光越過紀鳶,第一次堂堂正正,準確無誤的將視線落在了紀鳶身後的霍元擎身上,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此事與二姑娘毫無關聯,還望公子明察秋毫,一切皆乃妾氏所為,還請公子放了二姑娘,一切後果,妾氏供認不諱,一切皆由妾氏一人承擔。”

說完,陳氏複又跪下,朝著霍元擎重重的磕了一頭。

沈如嫣大抵被眼前這一番變故驚到了,她愣愣的看著下跪的陳氏,一時扶也不是,求情也不是,跪著也不是,整個人有些驚慌失措。

而霍元擎眯著眼盯著陳氏,眼睛緩緩掃過眾人,在屋子裡一乾丫鬟身上一一掃過,又在沈如嫣臉上停住了,良久,最終又回到了陳氏身上,不知是對陳氏的話生疑,還是如何,隻板著臉麵無表情道:“為何害人,如何害人的,給我一字不落的交代清楚。”

陳氏看著霍元擎冷若冰霜的眼神,心下微澀,這是大公子,一個她從來都不敢肖想的男子,這麼多年,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過她,卻未曾想到竟然是在這等情景下。

陳氏心下有些酸澀,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那逝去的舊人,過了良久,隻將背挺得直直的,一字一句如實道:“因為紀氏有孕了,她有了公子的骨肉,奴婢嫉妒她,嫉妒她受寵,嫉妒她討得了公子的歡心,更嫉妒紀氏儼然要將太太的位置取而代之,所以,奴婢起了歹心,至於如何害人的?”

陳氏此番自稱奴婢,而非妾氏,或許,在她心裡也從未曾將自己當過霍元擎的女人,說到這裡,陳氏笑了笑,道:“她的木蘭居衣食住行都從長公主那邊走,壓根插不上手,院子裡三層外三層又包圍得跟個鐵桶似的,我也是苦等了數日,苦無機緣下手,恰逢那日,二姑娘瞧見了紀氏遺落在太太那裡的帕子,想要歸還,奴婢便借了此等機會,在帕子上做了手腳——”

陳氏一字一句,十分平淡,就好像在訴說一樁無關緊要之事。

霍元擎擱在桌麵上的手掌卻緩緩握緊了,不多時,隻嗖地一下站了起來,走到陳氏跟前,居高臨下的盯著陳氏,半眯著眼,道:“你可知那些手腳會帶來哪些後果?”

陳氏聽了神色一窒,雙手緊緊攥緊了身側的衣裙,垂著眼道:“知道,奴婢的爹曾是香料鋪子上的掌櫃,自然曉得會帶來什麼危害?”說著,遠遠地看了紀鳶的肚子一眼,閉上了眼,緩緩道:“不會有生命危險,最多···讓肚子裡的孩子致滯致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