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一(1 / 2)

雖然還沒確定, 但寶珠心裡也大概清楚, 弘暉這一次是沒有被傳染上天花的。

若是在以前, 寶珠也不會這麼著急。可弘暉早夭的原因,正巧是天花,而且時間就在大半年後……

寶珠抱著弘暉認真解釋:“額娘知道弘暉可能沒有被傳染上天花,可是萬一呢?額娘賭不起這個萬一。哪怕弘暉已經在宮裡診過脈, 額娘也要親眼看到才能放心。”

弘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他小心地拍了拍寶珠的手, 小臉認真又嚴肅:“兒子壯得可以吃下一頭牛,以後還要陪著額娘長命百歲的, 額娘不要太擔心哦。”

像是一罐蜂蜜倒進了自己心裡一般, 寶珠一把捧過弘暉的臉蛋:“寶貝兒你怎麼這麼甜。”

弘暉的臉刷一下熟透了:“兒子一點兒也不甜。”

寶珠敷衍著開口:“是是是, 弘暉一點兒也不甜。”話音剛落,她就湊到弘暉臉上啾了一口, “啊,是香的。”

弘暉:“……”

太醫很快趕到四爺府, 聽說是給弘暉診脈後, 他心裡當即就是一咯噔:“大阿哥可是發熱了?”

難道大阿哥真的感染了天花,隻是在宮裡沒有檢查出來?要真是這樣,之前為弘暉診脈的太醫,以及將天花傳染給弘暉的大人就麻煩了。

李嬤嬤一愣, 壓下心中著急解釋道:“並未發熱,隻是福晉聽說大阿哥放假的原因後無法放心,一定要親口聽到太醫的診脈結果才能安心。雖然如此, 等會兒太醫為大阿哥診脈時刻不能懈怠。”

太醫暗自鬆了口氣,連聲答應下來:“嬤嬤放心,老夫一定仔細。”

他背著藥匣跟在李嬤嬤身後,很快來到弘暉的房間。

“四福晉,還請暫離片刻,奴才要為大阿哥診脈。”

寶珠趕緊起身站到一邊。

過了一會兒,太醫起身,臉上帶了幾分笑容:“福晉放心,大阿哥身體康健,比半年前還要健康。”

“那天花……”

“四福晉放心,大阿哥並無染上天花的跡象。”

寶珠這才徹底放心。她轉頭看向李嬤嬤:“李嬤嬤代我送送太醫。”

李嬤嬤臉上帶了笑,引著太醫出門,等快到門口的時候,她從袖子裡拿出一個荷包遞了過去:“太醫慢走。”

雖然檢查出弘暉身體很健康,但想到他的未來,寶珠還是覺得心慌。

李嬤嬤很快進門。

寶珠一邊看著弘暉做功課,一邊開口詢問:“我之前安排你去尋找的醫術高明的民間大夫觀察牛痘一事可有了結果?”

李嬤嬤雖然不知道福晉讓人觀察牛痘是為了什麼,可她對寶珠的命令一向言聽計從,早在命令下達的當天,她便讓人將京城有真材實料的大夫都打聽到,並用重金將人籠絡到郊外的莊子上,特意觀察牛痘。

然而如今的事實卻是,大夫有了,牛痘難尋。

在如今的年代,天花完全可以算得上是除了天災以外,老百姓性命的最大威脅。不,不僅僅是老百姓,就連如今的皇家愛新覺羅家族,同樣備受天花的性命威脅。

康熙本人,就曾差點喪生於天花之手。

康熙的父親順治帝,也有傳言是死於天花。

因為這,康熙登基之後便將天花視作最大的瘟疫。而且因為長大後再得天花會比小時候得更加凶險,康熙便下令在孩子五到八歲的時候種痘。挺得過去便活,挺不過去就沒了。

然而天花這種病在人群中高發,不代表在動物身上也很常見。

李嬤嬤派人尋摸了好久,也不過找到了一頭得過天花的牛而已。然而這頭牛卻早已病愈,隻有身上的一些小坑可以看出它曾經的病情。

然而這對研究天花根本沒太大作用。

李嬤嬤將這個發現告訴寶珠,成功讓寶珠的臉色陰沉下來。

弘暉察覺到房中氣氛不對,扭頭看向寶珠:“額娘,這個牛痘很重要嗎?您為什麼不去找阿瑪幫忙呢?”

弘暉最喜歡的就是自己的額娘,但最崇拜的卻是父親。

而胤禛也確實擔得起他的崇拜。

寶珠聽到這話,愣怔了一瞬,旋即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是啊,我怎麼能忘了四爺……”

她湊到弘暉臉邊親了一口:“謝謝寶貝兒提醒,額娘這就去找你阿瑪。”

雖然保住弘暉性命是她的任務,可並代表她不能找其他人啊?胤禛作為弘暉的父親,為他的生命安全保駕護航不也是理所應當嘛。

寶珠想通後,立刻帶著李嬤嬤去了胤禛的屋子。

可惜,胤禛還在大阿哥府上忙碌。

因為烏雅夢梅的事,寶珠請了假,原本是打算明天再到大阿哥府幫忙。可弘暉的事是目前最重要的事,而且時間緊迫,自然是越早將牛痘的事解決越好。不然等到弘暉真的染上天花,那些大夫還沒將牛痘研究明白,她就真的隻能哭了。

這樣想著,寶珠當即乘著馬車再次去了大阿哥府。

不過事情就有這麼不湊巧,她趕到的時候,大阿哥府上的管事卻說胤禛帶著人到內務府去領喪禮上需要的禮器去了。

寶珠無奈,隻能留在大阿哥府上幫忙。

八福晉忙碌時無意見到寶珠,乾脆將她拉到角落,一臉意外地看著她:“太子妃不是說四爺府有位格格動了胎氣,你回去處理了嗎?你到底是沒有回去,還是回去了又來了?”

寶珠歎氣:“又來了。我有事找四爺,可惜到了大阿哥府知道他去了內務府。”

八福晉了然地點頭:“我就說,這大阿哥府烏煙瘴氣的,你若是有機會回去怎麼可能還會見縫插針地回來幫忙。”

寶珠一愣:“烏煙瘴氣?”

她有些奇怪,就在前幾天,八福晉言辭間雖然對大福晉頗有微詞,但也不乏豔羨之色,怎麼才幾天過去,八福晉對大阿哥府就有了這樣的評價?

郭絡羅明熙見寶珠是真的不知情,臉色便有些尷尬。

寶珠體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這事兒不方便宣之於口,你不說也可以。”

郭絡羅明熙抬頭看了看四周,確定周圍沒人發現,這才小聲解釋:“不是不好宣之於口,而是我擔心告訴你,會汙了你的耳朵。”

寶珠:“???”

郭絡羅明熙將聲音壓低到了極致,寶珠必須集中所有注意力才能聽清她在說什麼。

她說:“就在前天晚上,大阿哥守夜時也不知是太累了迷瞪過去了,還是太過傷心產生了幻覺,總之就在靈堂上,他就將大嫂的陪嫁媵妾吳雅氏抱在了懷裡。若非當時有人到靈堂取東西,指不定大阿哥就和那吳雅氏……”

八福晉一臉厭惡,“這事兒雖然沒鬨到明麵上,可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寶珠一怔:“靈堂上?那吳雅氏……”

“嘖,他們的破事兒都被人撞見了,按理說大阿哥哪怕是為了自己的臉麵,也該將吳雅氏推出來杖斃。可大阿哥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偏偏將那吳雅氏給留下來了。”

“可能大阿哥覺得愧對吳雅氏吧。”

八福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四嫂你想什麼呢?我早就讓人去打聽過了,府上的大格格當時聽到吵鬨聲跑了出來,直接將那吳雅氏認成了大嫂。”

寶珠:“……什麼意思?”

“那吳雅氏仗著以前伺候大嫂,對大嫂足夠了解,故意模仿大嫂的穿著打扮,在大嫂的靈堂上勾引大阿哥呢!”八福晉一想到這事兒,心裡就充滿了揮之不去的惡心感,“我以前還當大阿哥與大嫂兩人伉儷情深,是真正的恩愛夫妻,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寶珠:“……許是有什麼隱情呢。”

八福晉看著她:“你信?”

寶珠:“……”我不信。

然而在現代見多了打著情深的名義的各種騷操作,她並不覺得大阿哥的行為有什麼稀奇的。

男人嘛,也就那麼回事兒。

更何況做出這件事的是大阿哥——

大福晉在生出兒子之前,接連生了四個女兒。其中大女兒與二女兒的生日相隔不到一年,之後幾個孩子的出生日期也相差不大。唯一出生時間相隔較大的,也就隻有四女兒和大兒子。然而原主的記憶中卻顯示,大福晉在生四女兒的時候難產,傷了身子,養了好幾年,直到再次懷孕也沒養好。

寶珠絕不相信男人真的愛一個女人,會不顧對方身體讓其馬不停蹄地懷孕生子。

所以大阿哥會這樣做,寶珠並不覺得意外。

“可惜了大嫂。”寶珠歎氣,“若是大嫂多愛自己一些,這些事又怎麼可能發生。”

想想原主記憶中的大福晉,似乎每次出現,臉上都是遮掩不住的疲憊與絕望。然而就算是這樣,她還是傾儘一切想要為大阿哥生個兒子。

可她因為生子敗壞身體沒了,大阿哥卻……

八福晉聽了寶珠的話,若有所思地開口:“四嫂,你是想勸我多愛自己一些,不要為難自己,讓張氏毛氏為八爺生子嗎?”

寶珠搖頭:“我不知道你們夫妻平日究竟如何相處,自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在為難自己。隻要你能從中得到快樂,也就算不得為難了。”

八福晉與大福晉最大的差彆,便是她臉上從未褪下的自信飛揚,並無半分為情所困的愁苦。如果八阿哥與八福晉真的像是野史上的說的那樣鶼鰈情深,互相容不下第二個人,八福晉不願意其他女人為愛人生孩子,也並不沒有什麼奇怪的。

八福晉想了想自己與八阿哥,嗤笑一聲:“也就那麼回事吧。”

寶珠驚訝地看著她:“我以為你們夫妻感情很好。”

“流言如何能當真?”八福晉拍了拍衣袖,拉著寶珠就往太子妃身邊走,“四嫂既然來了,若是不幫忙,讓人看見許是會被說閒話。在等四阿哥回來的這段時間,你還是找太子妃領一件又輕鬆又很快可以做完的差事忙著最好。”

寶珠領情,跟著八福晉去了太子妃麵前。

太子妃的性子一貫溫柔,見到寶珠過來,還特意問了烏雅夢梅身體如何,孩子可保住了。聽到她說一切安好,她才似終於放心一般,問其她的來意。

寶珠趕緊解釋:“我這次前來是有事找四爺,但他暫時不在,我就想著先找點事兒忙著,等他回來後再說。”

太子妃了然,隨手指派了件清點物件兒的活兒。

這活兒輕鬆,而且半途讓其他人接手很方便,最關鍵的是她可以一直守在大阿哥府,不用擔心出門後正好與回來的四爺錯開。

寶珠道了聲謝,這才拿著冊子去清點東西。

大約等到快晚上的時候,胤禛才帶著一群人和禮器回到大阿哥府。

寶珠趕緊迎了上去:“四爺,妾身有話同你說。”

胤禛挑眉,揮揮手讓身後的太監宮女繼續清點東西,自己則轉身去了比較安靜的角落。他轉身對跟來的寶珠開口:“有什麼事,說吧。”

那高高在上的表情,實在欠揍。

寶珠捏了捏手指,強行忍住把拳頭往胤禛臉上揍的衝動開口:“妾身之前無意聽說那些洋人從來不受天花困擾,是因為一種被稱為牛痘的東西。”

胤禛立刻嚴肅起來:“牛痘是什麼?”

若是這個被叫做牛痘的東西真能讓清朝百姓再也不受天花困擾,不但皇阿瑪會非常高興,清朝的百姓同樣不會再受到天花的威脅。這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他無法不看重。

寶珠解釋:“牛痘便是牛得了天花之後,在皮膚上出現的水皰、膿包。”

胤禛雙眼微眯:“牛的天花如何治療人?”

“不知。”寶珠歎氣,“我聽說此事後便找了大夫,想要讓他們幫忙研究牛痘是如何治療天花的。然而,妾身人手不夠,至今不過找到一頭患過天花的牛,至於才患病及剛病愈的,一頭也沒找到。”

胤禛明白過來:“爺懂了,你是想讓爺幫你尋找患了牛痘的牛,對吧?”

寶珠點頭:“弘暉眼看就到了種痘的年紀,妾身實在擔心他在種痘的時候發生意外。若是可以,還請四爺在弘暉種痘之前找到患了牛痘的牛。越早越好。”

胤禛恍然,他很清楚弘暉在福晉心裡的地位,也就明白了她為何這般著急地找他。

他看了寶珠一眼,歎氣:“福晉儘管放心,弘暉也是爺的兒子,若是有機會讓弘暉避免種痘的風險,爺自然責無旁貸。”

寶珠這才滿意。她又與胤禛說了許多注意事項,便準備轉身離開。

“等一下!”胤禛突然開口。

寶珠狐疑回頭:“四爺可還有什麼事要吩咐?”

胤禛斜睨了她一眼,哼了一聲:“天色將晚,大哥府上的事兒也忙得差不多了,爺也該回府了。你手上應該沒有其他事要忙吧?我們一起回去。”

寶珠頓了頓,點頭:“那還請您稍等片刻。”

寶珠找到太子妃將手上的事情交割清楚,這才出門,直接上了胤禛的馬車。

路上,胤禛突然開口:“福晉,聽說烏雅氏今日撞到床沿上險些小產,多虧了你之前派去的人及時攔下,才將孩子救了回來?福晉似乎很喜歡烏雅氏,連爺對你說的話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

寶珠恍然:“爺因此生氣了嗎?”

胤禛知道烏雅夢梅險些小產一事不奇怪,但連她對烏雅夢梅說的話都知道,就有些不正常了。當時房裡除了她與烏雅氏可沒有第三個人。

看來胤禛的血滴子如今就算隻是雛形,放在後宅也足夠厲害。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胤禛一直讓人盯著烏雅夢梅,所以才會知道兩人的對話。不過以後,她說話做事就都得更小心了。

“你是覺得爺對烏雅氏的懲罰有什麼不妥嗎?”胤禛一眼不錯地看著寶珠,眼裡充滿了審視。

寶珠愣了下,輕笑:“爺不過想要懲罰一個犯了錯的格格,妾身怎會覺得不妥?”

胤禛看著她,平靜指出:“你撒謊!”

“爺,人生在世,難得糊塗,您何必追根究底呢?”寶珠歎氣,“你要懲罰烏雅氏,妾身是真的沒有任何意見。”

胤禛一臉不信:“那你為何告訴烏雅氏?”

寶珠看了胤禛一眼,確定他不得到答案是不會罷休的,隻能開口:“因為妾身擔心爺最後會後悔。”

為了懲罰一個女人傷害自己的孩子,所以不停讓她懷孕。殘酷嗎?在烏雅夢梅害死自己孩子的行為並非出自本心,在她並非真的不想讓孩子平安出生的情況下,很殘酷。可她無辜嗎?

所以胤禛想要用這樣的方式懲罰烏雅夢梅,寶珠儘管不讚同,卻也沒打算指責他。

但稚子何辜?而且……

“烏雅夢梅肚子裡的孩子難道不是您的嗎?”寶珠微笑,“您難道可以保證,這次烏雅夢梅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沒了,您不會遷怒唯一知情的我嗎?”

胤禛眼神冷漠:“當然不會。烏雅家的女人給爺生的兒子,有什麼值得期待的?”

寶珠張大嘴,神情錯愕。

烏雅氏……

胤禛這是徹底不在意德妃了?還是遷怒?

一瞬後,她恢複冷靜:“是妾身多管閒事了,還望四爺不要怪罪。”

她本來就沒打算多做什麼,如今發現胤禛態度堅定,更是不願因為烏雅夢梅得罪他。再者說,看在烏雅氏會成為胤禛的格格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寶珠已經提醒過烏雅夢梅,她若真的有心,自然會想辦法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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