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便是三十年前伺候穆霄的下人,他承認自己曾被穆澤買通,在穆霄的喝的藥裡又加了一包藥,以至於一場風寒便要了穆霄的命。
這人證之一差不多就算是認罪了,若是他所說的屬實,要丟了性命的不止穆澤,這個人證也是要賠命的,更何況一個下人,哪怕是被買通了,要害主子的話,跟他有親緣關係的人怕是都要被賣出去。
圍觀的人雖然奇怪這個下人為什麼會出來承認自己被買通了害人,但無疑穆澤弑兄這事兒差不多已經被咬死了。
最後的人證則是一個老郎中,他證明當初穆澤的小廝曾派人到他這裡來買過使人身體衰弱的藥。
李畢升以為穆念能拿出來的證據隻是模棱兩可的,要想懲治穆澤,他還得加把火才行,但沒想到這個證據居然這麼全麵,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但這兩個人證,一個豁上性命和親族,一個豁上自己的名聲,也要把穆澤的罪名釘死。
他還真是小看了這位幼年喪父的穆家小子。
接下來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該收押的收押,該捉人的捉人。
李畢升和穆澤同為正四品官,他沒有權利逮捕穆澤,但方之平卻可以,隻不過方之平雖然有五百禁軍,但在江南的地界上對付穆澤也是不能夠的。
李畢升一心想著打壓穆家,方之平就更想重創穆家了,兩人聯手,穆家的現任家主穆澤便從留郡被綁到了宛城,畫了押,進了牢房。
方之平把案宗通過驛站上交給皇上,而李家和穆家也開始大範圍開撕,不過無主的穆家很快就敗退下來了。
退是退了,但兩家利益糾葛多年,雙方都互有把柄握著,要人命的大事兒不敢擺出來,但小事可就不顧及了,什麼強買農田、欺壓弱小……都給抖落出來了,方之平在裡麵時不時的插一腳,挑挑事兒,反正水是足夠渾了。
李家雖然傷了元氣,但如今在江南卻一家獨大,假以時日,會比之前兩家聯合的時候都難對付,方之平可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正所謂‘趁他病,要他命’,總有人會撕急眼,舍得一身剮,也要把對方拉下馬,方之平作為第三方的人這段時間可沒少審了案子、抄了家。
不到三個月的時間,穆家便已經不成樣子了,本來穆澤被收押以後,各房就各乾各的,凝聚不起來,再被李家一打壓,就更是一盤散沙了。
李家的後輩原本就不爭氣,留給穆家的把柄也多的很,現如今,已經有不少子弟在牢房裡關著了,李畢升有心像當年鹽商一樣,用銀子來抵罪,把人給贖出來,但方之平獅子大開口,一人一年一萬兩。
李家被關進去的子弟有將近百人,一人判十年的話,還需要一千萬兩銀子呢,若是把整個李家都掏空了,倒是能湊出來,但也不能就為了這百十個人,便把家底都給挖空了吧。
但凡是能犯事兒進去的,無一不是在李氏家族比較得勢的人家,若是不熟的話,李家怕是要和穆家一樣分崩離析了。
李畢升恨得牙癢癢,他早就料到方之平會趁火打劫,但沒想到他會打劫的這麼厲害,一人一年一萬兩銀子,他還真敢說。
沒法子,這位駙馬爺你能壓著他,卻不能和對付穆家一樣,不管不顧的直接上,畢竟他若是出了事兒,京城怕是就得派人來了。
李畢升不能砸鍋賣鐵的掏銀子,家裡就隻有幾百萬兩的現銀,剩下的就隻能讓鹽商們拿了。
鹽商是有錢,但每年的稅費、上下打點所用的銀子加起來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如今又要往外拿,而且一拿還是這麼多,心裡能樂意才怪了。
不過李家是不能得罪的,心裡再不樂意,該拿多少銀子的,還是得拿多少銀子。
得了銀子,方之平便把人給放了,李家如今差不多就靠李畢升一個人撐著了,族裡的子弟不爭氣,再大的家業都能給敗壞了。
而李畢升已然垂垂老矣,且不說他還能再活幾年,單是精力就已經不足了,鹽商們又不是傻子,怕是李畢升一旦露出疲態,率先找下家的就是他們。
所以方之平如今要做的就是擎等著人上門來尋便是了,就像穆家衰敗了以後,不少鹽商過來走他的門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