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強想著大黑都是一條老狗了，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口袋裡拿出人參，一個衝動，掰下五分之一塞到大黑的狗嘴裡。
張麗霞看著，額間忍不住青筋直冒，這個敗家子，有種想從狗嘴裡頭奪食的衝動。
這可是人參，不是骨頭。
吃了這麼多，都不知道可以買幾頭狗了。
“你悠著點，這可是人參，不是大蘿卜。”
忍不住還是說了一句。
這話可把石勝利嚇了一跳，人參，那有這麼白的人參，不是蘿卜嗎？
可瞧著不對，果然味兒不是蘿卜味，大黑這貨平時可是隻吃骨頭，喂它什麼蔬菜都不吃，聞都不聞下。
換了彆人，人都吃不起，還養狗。
老婆子沒少嘀嘀咕咕，說他對一條狗比人還好。
這怎麼能比，大黑可是救過他命的狗，從狗崽子就開始養大，這麼多年，都跟自己孩子一樣了。
趕緊把孩子給了張麗霞，石勝利一把搶過李誌強手裡麵的東西，聞著像是人參，味道更濃，用手摸一下剛掰斷的口子，手指頭放進嘴裡。
忍不住就是發火，一巴掌拍了過去。
還不解氣，抄起來掃把就是追。
李金子有幸看見他爹拔腿就跑，在屋裡東奔西竄。
石勝利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小兔崽子，這麼好的東西，你這是想氣死我啊！”
年輕的時候，家裡麵還存著老參，一片都可以救命，咋這麼糟蹋東西的。
還是追累了，才讓李誌強停下來，老實交代。
“我也不跟你說廢話，這吃著就是參味，我有個老家夥會泡人參酒，他出酒，這肯定到時候留下點給人家的。這時候收下東西，就代表會幫忙瞞著，好東西當然是留下來。”
心裡羨慕著強子的運氣，他進山大半輩子，都沒見過人參呢？
李誌強當然是那一套說詞，進山，然後看見野豬打架，爭著啃什麼，就偷偷去搶了，爬上樹，逃跑得驚心動魄。
反正把他大舅舅嚇得嗆。
“我看這小子咋膽子這麼肥，那野豬是可以隨便招惹的嗎？樹都給它撞到，我年輕力壯的時候都不管直麵對上，靠陷阱才敢試一試，你好小子啊！”
又是一巴掌打過去。
“大舅，咋又打我！”
李誌強抗議。
“咋不想著你娘就留下你這個娃娃，一旦出個什麼事，你讓我死後，怎麼有麵臉去見她。遇到危險，我咋教你的，跑啊，你還好奇，這次是你運氣好。”
打的就是你這個臭小子。
一刻都不讓人省心。
石勝利覺得事不宜遲，就吩咐張麗霞和李金子在家看著，帶著李誌強就去找他老夥計。
“好寶貝啊！”
雖然沒看見過白色的人參，可天下無奇不有，他可是聽說過血參的，張老頭羨慕嫉妒恨地看著李誌強，“我老頭子咋沒有這麼好的後輩，等我泡好，就給你送過去，說不定你那兒媳的身子都可以養好，人老了，多喝這個，還可以多活幾年。”
年輕的時候太拚命，老了，身體不是這裡疼，就是哪裡出毛病，喝了這人參果，還可以少受罪。
“成，多少年的老夥計了，難道我還不相信你啊！等酒泡好，我給你留點，老了，就怕來個說話的人都沒了。”
張老頭見過的好東西比自己還多，相信不會乾出不要臉的事情。
石勝利倒是心動，兒媳身體一好，說不定還可以給自己生個孫子，可這還得問過強子，要是不願意，自己也不會逼孩子要。
好東西，當然是得自己留著。
他再想辦法就是。
兩老頭商量著大概能泡十來斤藥酒。
張老頭還遺憾沒辦法見完整的白人參是啥樣的，開開眼界。
不想引人注意，石勝利和張老頭還跟以往一樣下了棋，大門開著，也不怕人看見。
態度越是坦蕩蕩，越是沒人懷疑。
倒是李誌強打主意，要是那人參酒不錯，他就磨著這老頭拜師傅，不求學什麼，隻要會泡酒就行。
等回了石家，石勝利想著強子來了，免不得去叫兩個弟弟過來吃飯，結果又被李誌強的話炸懵了。
“你說啥，分家！”
李老頭舍得嗎？
不會是做夢吧，石勝利摸一摸強子的頭，沒發燒啊！
“大舅，我還年輕，那人參酒成了，你給我一斤左右就成，其他的，全部都留下來給舅舅們，特彆是大舅，你留多點。我還年輕，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遇到人參，倒是那張老頭是乾什麼的，給我說說。”
李誌強想著自己閨女可是小仙女，還差這麼點人參酒，那人參大部分還在閨女那呢？
倒是張老頭可靠不。
“我看你小子活在夢裡麵，還想著以後，我警告你，這運氣不是時時刻刻都好的，你上次運氣好，不代表以後一直好。少想著亂七八糟的，好東西你還是不要，我知道你是個好的，給我們兄弟幾兩就是了。”
石勝利可不是想占強子的便宜。
這東西無論留下來救命，還是換錢，都可以讓強子過得很好。
也怕愣頭青不知死活，又跑去招惹野豬。
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李誌強嚴肅臉，內心暗搓搓地說，幾個舅舅對比老頭子還上心，就跟親兒子似的，他不是盼著老人多活幾年。
而且，自己還有那麼多的人參，隻給那麼點人參酒，那能夠表現他的孝心啊！
“是不是還有什麼瞞著我？”
石勝利一點都不感動，從小到大，蛾子出不少，就是親兒子都沒他操心，平時誰占了強子便宜，得了好的。
今天這麼大方。
“嘿嘿，知我心，還是大舅，我這不是怕那人參是假的，就拿了一部分出來。”
“你這個臭小子！”
又是一陣追著跑。
李誌強還不以為恥，沒看見他一在，大舅都年輕了不少嗎？
一直到了吃飯的時候，石勝利還特地殺了隻雞，不過對強子還是一點好氣都沒有。
李誌強對著閨女擠眉弄眼著，一點都不在意大舅的無視，這老頭年紀大，脾氣就跟小孩子似的，那次不生氣，等他下次過來，又開心了。
三個舅舅都表示分家那天，全部都要過去。
“舅，不是我說，家裡麵那一點糧食，老頭手裡麵的錢，我不惦記，能分家就行。就你們大外甥的本事，多少糧食掙不來，倒是小時候住的木屋，在山裡那一座，現在沒有倒吧。”
李誌強還沒有忘記閨女空間裡麵的蘿卜，怎麼著也不能吃虧，養野雞也不錯，拿出去，沒人懷疑。
“我這次過來，就是懷念小時候，無憂無慮，在家裡麵，大嫂鬨得烏煙瘴氣的，人家肚子裡麵有娃，我們還不得避一避啊！”
石勝利冷笑，“家裡麵有地方給你住，彆想帶著金子去山裡麵住，我不關心你這個臭小子，可彆想帶著金子去吃苦頭。”
想著李家那個大兒媳，不知道讓小兩口吃了多少虧，可惜親爹還在，怎麼說，都沒有舅舅給養著的道理。
而且李家又不是沒人了。
說話的時候，看見金子飯碗上空了一點，馬上放肉上去。
反正李金子飯碗的肉山從來沒少過，三個舅公還都給了一塊錢，說讓她去買零食。
要知道小學的老師工資，也不過是六七塊而已。
問她為什麼知道。
還不是阿奶去打聽的。
為了不讓蔣秀兒沒事哭窮，暈倒，天天想著借糧，她老人家把能打聽的工作全部都打聽個遍，差一點就心動，要不要把老大兩口子塞去學校當老師。
名聲好聽，還不累。
可惜李誌富一點都不心動。
而蔣雪兒還懷孕著，隻能無奈放下這個念書，不過催促著蔣雪兒回娘家去說通她妹子。
彆繼續念書了，反正也沒有大學可去。
工農兵推薦名額就是生產隊一年都不一定有，好看蔣家要啥沒啥的。
沒有閨女去，那行啊，李誌強還想讓閨女幫忙作弊，不過現在還不急，“先說分家這個問題，我什麼都不要，娘的東西也七七八八要回來了。住木屋那邊，比較方便，我就是想著一些紅薯，這東西無論什麼地都可以種，產量還大，在山那邊基本沒人去，我也不是天天住。”
石家幾兄弟楞了一下，沒想到強子還乾了這樣的事情，有心了。
種紅薯，他們咋沒有想到呢？
“聽強子的，都是身外物，有我們兄弟補貼，早晚把房子蓋房子，還是利索分家，彆拖了。”
石勝利想著，憑著那人參酒，他可是知道張老頭手裡麵有不少錢沒地方花，到時候賣一點給老夥計，強子房子的錢都出來了。
倒是不分家，要是李老頭知道強子手裡麵有好東西，還不知道得怎麼鬨。
既然大哥都同意了，石愛國和石建設兩個弟弟自然沒意見。
“不過這種紅薯是好事，強子我支持你，隻不過石家莊不是我們說了算，大隊長還是一起長大的老夥計，也操心糧不夠，我想著種紅薯還是告訴他，最好是石家莊所有人都種。”
所有人都種，才是安全，大家的利益都是一致的，倒不怕出事。
就是自家糧食足夠吃的，誰還沒有幾個窮親戚。
何況餓死人的事，還是隱隱約約聽到的，隻不過準備靠山吃山，沒那麼嚴重。
李誌強聽著三個舅舅怎麼商量，怎麼補充。
“好小子，這事要是成了，全石家莊的人都忘不了你的好。”
石愛國拍一拍李誌強的肩膀，就差沒把外甥給拍下桌去。
李誌強嗯哼了聲，完全不想說話。
可惜他粗人二舅完全沒發現外甥的尷尬，依然哈哈大笑。
為了慶祝李誌強終於脫離苦海，哦，不，分家。
三個半百老人喝起小酒，喝著喝著就拚酒起來，完全把李誌強忘到一半。
李誌強倒是想跟喝酒，問題媳婦在對麵對他一笑，他能怎麼辦，繼續吃菜吧。
在心裡安慰自己，他媳婦是心疼他身體差，不讓他喝酒，絕對不是他怕媳婦。
今天的爹戲特彆多，李金子下了個結論。
等好不容易把大舅舅送回房間，還有兩個醉鬼都喝趴下了，還在不斷說著今天開心，喝。
特彆是小舅舅，居然抹著眼淚喊著小妹小妹。
李誌強心裡也難受，畢竟他娘在大好年華就去了，老頭子估計都忘記娘的模樣，可他三個舅舅從來不敢忘記，他小舅舅說過一次，害怕連他都忘記，就沒有人記得他小妹了。
感動嗎？
想太多了，李誌強可扛不住人，主要是舅舅的力氣太大，誰願意跟醉鬼講道理。
末了還是去找了表哥過來幫忙，中間送二舅舅的時候，差一點沒被打到。
難兄難弟相互一眼，想起來小時候，好奇舅舅說什麼話，還被打過，結果第二天，二舅舅一起床，就否認，堅持說他酒品最好，不好打人。
還覺得那時候的小表情。
幾個小孩子完全傻眼了。
總不能跟大人理論吧。
石光明輕輕地打了李誌強一個拳，爽朗地大笑，“我說爹今天這麼激動，這麼久沒看見他老人家喝這麼大了，原來是你小子回來了。”
李誌強牙疼，覺得舅家人什麼都好，就是力氣太大，還喜歡打人表示親熱，“能不能輕著，二表哥，我這次是有好事的，你想不想知道，你都一把年紀了，兒子都有，總不能什麼都吃家裡麵的吧，要不要跟我一起乾。”
“臭小子，以前可沒少讓你騙，給你背黑鍋，啥好事，說來聽聽。”
石光明小時候沒少吃表弟的虧，不把事情說明白了，他可不敢信，免得又讓強子給坑了。
剛出了二舅舅的房間。
就看見二舅媽擱下鏟子，怒道，“英子才多大年紀，菜洗得乾淨嗎，你一個大人咋不乾，你懷的是金山銀山，啥也不乾了是不是，咋不乾乾脆脆說，你不要吃了啊！”
蘇小妹非常尷尬，正好看見丈夫出來，更是不知所措了，趕緊解釋，“娘，我不是故意的，是英子要玩菜。”
她真的不是有心的。
石光明看見就不舒服，他娘咋天天看不順眼媳婦，而且英子才三歲，誰敢讓她乾什麼活，還不是玩。
估計是小孩子喜歡玩水，剛剛好讓娘看見，就大發雷霆。
“二舅媽，你先去照顧二舅舅，喝多了，我擔心會吐。”
看見這樣尷尬的局麵，李誌強也無奈，二舅媽一直都偏心三表弟，二表嫂沒生孩子的時候，天天罵，生了孫子，還不是隻要有機會就罵。
原因就是這兒媳不是她親自過眼的，不喜歡。
“我和表弟還有事情要說，你回房間看兒子醒了沒有，娘說什麼，都彆放在心裡。”
不是他不孝，而是石光明真的沒有辦法勸媳婦為自己忍著，娘的不喜歡，從來沒瞞著誰，而是光明正大表現出她就是不喜歡這個兒媳，就是再勤快，把家裡麵的活乾完，都沒有一點用。
小著聲，“強子，隻要不是什麼投機倒把的事，能掙錢，我跟你乾了。”
他比任何人都盼望分家，可不能什麼都沒有分出去，還好爹算是公正的。
“也沒什麼，就是你去想辦法弄一些野雞蛋，讓母雞抱窩，我知道你有辦法，小時候你可是帶著去找到了不少野雞蛋。我發誓，絕不是什麼危險的事情，我要去山上的木屋住一段時間，有個老人，說可以教我大本事，隻不過都避開外人，畝產幾千斤的糧食，你知道嗎？”
看見李誌強那裝模作樣的樣子，咋覺得這麼不靠譜呢？
問道：“怎麼可能，你是做夢吧，這麼多糧食，咋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說過。”
“讓你知道還是秘密嗎？那高人看我有潛力，不成啊，我這麼帥的人，最招老人家喜歡了，那好像你，連個老娘們都管不著。到時候我出師了，彆說一畝地四五千斤，更多都行。”說著李誌強想起來小時候一過來，二舅媽那不高興的表情，給個小孩子臉色看，虧這個家還輪不到她當。
“你不會是讓人騙了吧。”石光明擔心著強子難道是讓人給騙了，那不行，自己可得好好看一看，“等等，你說什麼？一畝地四五千斤？那得多少糧食啊！收起來我們家都放不下吧。”
“你沒有聽錯，到底你跟不跟我乾，到時候可彆後悔，我這麼精明的人，誰能騙得了。”
“乾，強子，你可不能把哥給坑了啊！”
想到了最近越來越瘦的媳婦，石光明脫口而出，而且有強子頂在上麵，就是出了什麼事，爹不會不管的。
說起來還真是心酸，他可是親兒子，估計在爹眼裡，估計十個兒子都比不上強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