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錦繡文章(2 / 2)

錦堂香事 浣若君 6384 字 3個月前

雖說生氣,但當初他從葛牙妹手裡騙酒肆的時候,也是用的樹舌。

要說為人正派,孫福海也會,他和康維楨就是很淡泊的君子之交,因為皆是男人,還都旗鼓相當嘛。

但葛牙妹那種妖豔賤婦,孤兒寡母,脾氣死倔,又不肯賣窖,就逼著他非得用下三濫的手段了。

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他道:“先放把火拖一下,讓羅家這三百壇子酒裝不出來,等生意做不成了,咱們再想彆的辦法。”

*

三更半夜的,寒鴉在枝頭呱呱的叫著,靠近渭河的這一邊兒本就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一到夜裡連個鬼都瞧不見。

但偏偏就在陳淮安轉身欲走時,來了倆個人。

這倆人一個叫孫三,一個叫劉四,那孫三是孫福海的本家,這劉四是孫三的準親家,倆親家一起,聲音並不大,邊聊著就邊走過來了。

劉四道:“放前邊兒,就放在酒肆大門上,燒了酒肆的大門不就行了。”

孫三不這麼想:“孫家郎中要的是他家無法灌酒,你燒他家大門作甚?這火要放在後院兒,燒了酒窖才成。”

一個縣城可沒多大,羅家酒肆又因為葛牙妹而人人都知。

劉四斷然道:“不行,那窖旁的屋子裡住著孩子呢,酒又是個易燃的東西,真燒著人家孩子,咱就造孽了。大門顯眼又敞亮,也就燒一燒人就瞧見了,擾了他家生意,還不造人命。”

陳淮安站在暗影中聽著,覺得劉四說的極是。

但孫三兒不這樣想,他道:“孫大爺隻想要酒窖,可沒說造不造人命,人固有一死,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不過孤兒寡婦的,這有甚?”

劉四是個臉大,脖子粗,氣息也粗的矮胖子,粗聲道:“傷人命的事兒我不乾,要乾你自己乾去。”

孫三一人也不敢乾這樣大的事兒,見準親家要走,聲音便有些兒高了:“劉四,你要這樣,我家大丫兒可不配給你家有財了啊。”

劉四氣的結舌:“不配就,就不配,你自己乾去。”

上輩子總聽錦棠說葛牙妹是叫人害的,陳淮安一直以來都不甚相信,但經過重生以來的這一段兒,他算是明白了。

葛牙妹擁有天生釀酒的本領,時人不知是她本身的本領,隻當是井好,或者水好,於是把這小小一間酒肆當成蒙塵的明珠,未開發的至寶,所以爭著搶著。

而她是個懷揣著寶物猶不自知,全無還手之力的小孩兒,圖人害命的事兒可不就來了?

孫福海這種人,隻要不死,就不會熄了想奪羅家酒檔的心。

眼瞧著孫三從身邊經過,就在酒窖的後麵架柴,準備要放火,陳淮安將手中的書往腰間一掖,拍了把他的肩膀:“孫哥,你可真真兒的傻,這是個冰雪堆子,放了火豈能燃得起來?

我給你找個好地方,保準火能燃的又大又旺,瞬時就燒了這座酒肆。”

天黑月冷的,孫三還沒回過神來了,叫陳淮安一隻大手一拎,轉眼就給拖到了渭河邊,三下五除二扒光了衣服褲子往樹上一扔,一腳便給踢進冰封了至少一尺厚的渭河裡了。

屬九寒天的冬臘月啊,人熱乎乎的身體一貼到冰麵,直接就凍在上麵了。

孫三兒鬼哭狼嚎似的叫著,罵著劉四,等回過味兒來扒自己衣服的人是陳淮安,河邊早沒人了。

*

欺負完了孫三兒,陳淮安就又找到了進羅家酒肆的理由。

他本是個江湖亂道,攀樹借牆的,就翻進去了。

這時候錦棠在暖暖的被窩兒裡睡的正香呢,一聽門上淺淺的敲門上,三長兩短,便知是陳淮安,三更半夜的,怒道:“陳淮安,三更半夜的你作甚?快會你家去。”

陳淮安依舊執著的敲著門:“你出來,我有些話兒要與你說。”

天寒地凍的,被窩裡正熱乎著呢,錦棠當然不肯出去:“有話明日再說,我不出來。”

陳淮安也是在強人所難,其實也無甚事,但他就想看她一眼,似乎隻有看上一眼,才能解了上輩子那種打著馬在京城裡四處亂走,分明知道自己錯到極處,挽不回,抓不住,又無處可訴的焦急一般。

所以到他上輩子死的時候,萬念俱灰,心中唯一的一念,便是想看她一眼而已。

見台階上摞著幾壇子酒,他抱了一壇過來,揭了紙皮,紅布,再拎開了壇口,深深嗅了一氣,欲要豪飲上一口,忽而想起上輩子壞了事,有了哪外子,不得不接受黃愛蓮哪個外室的,恰是因為酒,遂隻聞不吃,貪了半晌的香氣,這才又合上了壇口。

將壇子放回原位,拖著長長的背影,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12點還有一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