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康家教子(1 / 2)

錦堂香事 浣若君 6934 字 3個月前

陳淮安才大搖大擺的從院門上走出去, 何媽鬼鬼祟祟的便來敲錦棠的窗子:“二少奶奶,咱們縣太爺喚您呢。”

一家子官迷,這陳杭還未當上知縣了, 就連何媽都已經叫他是縣太爺了。

錦棠依舊穿著從娘家穿回來的妃色棉褙子, 梳好了頭發,略點了些胭脂,便進了正房。

相比於方才在陳淮安麵前時還頗有些不自在,此時的陳杭已經鎮定了不少。

見錦棠進來, 他抬眉掃了一眼,道:“聽說你今兒在竹山寺落水了?”

錦棠雙手交握,就站在門口,輕輕兒唔了一聲,道:“有驚無險。”

“那是好事, 隻怕明年我和你娘就可以抱孫兒了。”陳杭偽心說道。

要說把相貌這般標致又乖巧的兒媳婦送給一個州府的主簿,陳杭心中也頗不忍。但是怎麼辦呢, 十年硬反凳,一朝可作官,他一生的報負, 就在於此了。

畢竟孫福寧隻要錦棠, 不要銀子。陳杭怕自己眼看到手的縣令一職還要丟,於是準備再勸錦棠一回, 看把事情挑明之後, 能不能把她給勸到酒樓去,叫她見孫福寧一麵, 說幾句好話給孫福寧。

所以,陳杭猶豫在三,斟酌著,先問錦棠:“老二媳婦,如今你家酒肆經營的如何?”

錦棠答了句甚好。

陳杭點了點頭,又道:“孫福海那廝賊心不死,一心想謀你家的酒肆,為父如今想幫你也幫不到忙,心中著實難安。”

一到夜裡就□□,吵的另外兩個兒子都無心用功讀書,若不為齊梅總說,等慣上陳淮安的癮了,就把她給作弄沒了,陳杭是由心的厭惡這個嬌的讓人眼睛不舒服的二兒媳婦。

他站了起來,在那遍山紅葉的條屏前踱著步子,語重心腸道:“但是,錦棠,隻要為父做了知縣,一切就不一樣了。咱們渭河縣處在渭河源頭,古往今來,是個商家必行之地,再兼渭河穿城,物產豐沃,旱澇皆能保收,這樣的好地方,一年的稅賦,可是以十萬來計的。”

錦棠再唔了一聲,瞧她的眉眼,似乎還是沒懂他的意思。

陳杭於是再湊近了一點,伸手輕輕搓了搓指頭,道:“徜若為父能到哪個位置上,一年四五萬雪花銀,是能撈到手的。”

錦棠有一瞬間的呼吸停滯。

她原以為陳杭隻是想作官想瘋了,卻沒想到,他圖的,其實是為知縣之後,能夠貪汙的稅銀。渭河縣一年的稅銀大約在十萬兩,他大手攬腰一斬,還未上任了,就準備把其中的一半拘為已有。

上輩子,陳杭突然出現在竹山寺,是一年後的事情了。錦棠迄今都想不通,他哪會子都已經當了近一年的知縣了,為何會突然發瘋。

因為陳杭這句話,她突然明白了。應當說,哪時候,怕是他上任為知縣後,貪的太厲害,叫孫福寧又捉住了把柄,非得要她,否則就擼他的知縣。他是孤注一擲,才會冒著叫陳淮安發現的風險,去給她灌酒的。

聽陳杭說讓她去酒樓見孫福寧。

錦棠先就笑了笑,再搖了搖頭,淡淡道:“父親,或者您不相信,四五萬雪花銀,您有命掙,沒命花,省省吧。”

說罷,她甩身就走。

陳杭氣的什麼一樣,但終歸怕陳淮安那個又左又二的性子,不敢逼錦棠太甚。哄不到兒媳婦,隻得打開齊梅的錢匣子,於裡麵掏了一遝子銀票總揣著,走了。

*

天將欲晚,錦棠在窗前支著肘子,正在檢視自己的私房錢,算來算去銀子總是對不上數兒,正數著,便見羅念堂跑了一頭的汗,一手食盒一手酒壇子的跑了進來。

這孩子滿頭的汗,先將隻食盒放在桌子上,揭開了蓋兒,裡麵透著濃濃一股子酒糟香,整整一盤兒,巴掌大的小黃魚,全是拿酒糟和茱萸燒出來的,聞之,一股又酸又辣的味兒。

念堂頗有幾分不好意思,揩了揩鼻子上的汗珠兒:“娘說,在家時打著不讓你吃,是怕壞了你的身子,今夜你就可以吃這個了。”

這就是葛牙妹對於女兒的疼愛與私心了。

念堂還四處找著,找了半晌見陳淮安不在,又道:“娘還讓我給姐夫也帶句話兒,她說,隻要姐夫再敢惹得你哭,隻要你再哭一回,她親自上門,把你接回咱家去。”

人哪怕到了古稀之年,隻要有娘在,就還是孩子。錦棠本是想笑的,捂起嘴來卻是鼻子一酸。

從她嫁到陳家第一回小產到如今,正好兒過了三個月,讓念堂特地送酒糟魚來,就是暗示她,從此可以和陳淮安同房了。

但她仍不放心把女兒交給狼一樣的陳淮安,所以還得叮囑陳淮安一句。

有娘在,她便哭一下,眼淚都是珍貴的。沒有了娘,孩子的眼淚就不值錢了。

“對了,還有這壇酒,是康老夫人要的。她今兒派人去了趟咱們酒肆,讓娘到酒樓一趟,說她想跟娘談談咱們酒肆的經營。不過,娘說她不想見康家的人,所以娘把酒提了來,讓你去一趟,代她談此事。”

錦棠立刻就站了起來。

康老夫人,康維楨的母親,也是酒樓的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