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語,死咬著嘴唇,咬到唇皮上都崩出血來了,依舊急促的呼息著,懷裡的米花兒倒敞了口子,一枚枚往外掉著。
她倒不信了,不信這男人會三更半夜的,於這野外突外發起獸心來。
掙紮著,她直接一腳,踩在他腦門兒上。
欲/火,加雜著怒火,陳淮安氣到頂冒青煙。偏偏又是月夜,四野無人,唯有狼嚎的山穀之中,她一隻腳被套在馬鞍子裡,整個人倒仰在馬鞍上,一隻腳還徒勞的,想要踢他。
陳淮安從腳這一側,轉到了她的頭這一側,便見錦棠兩隻手撐著,艱難的想要爬起來。
她整個的腰部,恰就在弓形的馬鞍上,無處受力,爬不起來。
錦棠隻覺得頰側有些熱,眼神一轉,原本在馬匹另一頭的陳淮安,不知何時,就在自己頭頂上了,她猶還艱難的掙紮著,想爬起來,偏偏他就在頭頂等著,薄而有力的唇一攬,伸手將她的腦袋一箍,長舌已經掃進了她的口腔。
男人和著草新,茶香,汗氣的複雜味道,長舌卷過舌蕾,將她唇齒間甜米花兒的味道整個兒卷走,便在她舌蕾上狂掃著。
上輩子曾經在他這兒討到過的歡愉,幾乎是一喚即起。
他最知道她喜歡什麼,剛硬的胡茬刺在她麵龐上,麻酥酥的癢意,伴著些微微的疼,偏她喜歡這種半疼半癢的酥感,忍不住就透了聲喘出來。
要真的,就在這山野之間,他把她給欺了,未和離的夫妻,她頂多罵他一頓,打他兩巴掌,可還能追究他不成?
偏他愈吻呼息愈癡,仿似惡狼攫住了一隻任宰的肥羊,那種興奮,從他鼻息間噴灑的灼熱就能感覺得到,燙的她皮膚都起著細細的麻痛。
錦棠是真怒了,索性也放棄了掙紮,月光下掙著兩隻眼睛,就那麼怒目盯著陳淮安,他要真的再進一步,錦棠覺得,這輩子倆人之間,就真成死仇了。
她真怒了,陳淮安便似根叫針刺到的豬尿泡,噗呲一聲,也就泄氣兒了。
猛的收了唇,他似是溺到半死,終於從河裡爬上來的溺水者,埋頭在馬鞍上緩了許久的息,道:“罷了,回去睡吧,如今天還涼,記得夜裡不要總踢被子,否則第二天肚子疼,你的宮寒,就是打小兒總愛踢被子才落下的。”
陳淮安要去一趟涼州,若情況理想,他當能給錦棠找來天地間的靈丹妙藥,幫她調理身子,幫她坐胎。
隻是天地明鑒,他永遠也無法證明,除了和黃愛蓮的哪一夜,一個孩子之外,他是真的真的沒有過彆的女子。
畢竟哪些妾室,都是黃愛蓮自己搞的而已,不附合世道常倫的東西,惡心人的阿物兒,每每想起來,陳淮安都由衷的想吐。
恨不能混身張滿嘴,苦於無法證實,遙遙瞧著錦棠推門進了院子,陳淮安在河畔站了至少半個時辰,憋著一腔的欲/火,蹣跚著步子,回了齊高高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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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高高還在秦州城,家裡按例該沒人的。
陳淮安甩著衣服進了門,覺得自己今天非得要衝個冷水澡不可。
俗話說得好,食飽衣暖之時,則生淫/欲之心。
要還是上輩子家裡的婦人們整天吵吵,而他在朝如履薄冰,顫顫兢兢之時,或者說被發派到幽州等死的時候,當沒什麼淫心,一丁點兒都沒有。
但如今可不比曾經。
才二十出頭的男人,她要真的一輩子都不原諒他,難道做一輩子和尚?
進門,將身上的衣衫解了,掛在床邊,一根根扯了中衣上的帶子,解了,露出深古銅色,肌肉緊虯的臂膀來,陳淮安忽而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齊高高大約是隻豬托生的,無論陳淮安把屋子收拾的怎樣整齊,他都能在半刻鐘之內,重新把它弄成個豬窩樣兒,但今天,這屋子裡似乎乾淨的有點兒太過。
一把撩開床帳,床上側蜷著個大姑娘。
待這大姑娘轉過身來,略胖微豐的身體,身上隻掛著個肚兜兒。
大姑娘自己瞧著還頗有幾分委屈,極不情願似的,隻有床薄被兒的床上,她也未敢蓋那薄被,將被子環在懷中,就那麼蜷著。
不用說,陰魂不散的齊梅,把齊如意給弄到齊高高家來了。
上一回這齊如意尿臟了他的床,他給燒了。但齊高高家貧,真燒了鋪蓋,倆人就得睡柴草堆子。所以,陳淮安可不敢動這動不動尿床的大姑娘。
他於是抓過中衣罩住身子,又把外衫穿到身上,係好了帶子,這才轉了把歪朽朽的凳子過來,坐到了床畔。
明滅的燭光下,他蓄了一天的胡茬格外的長,濃眉略彎,鼻剛目毅,兩隻眸子略深邃。
兩手往椅背上一攤,一隻朽木爛移,叫他坐出四平八穩太師椅的感覺來。
“我娘叫你來的?”陳淮安於是問道。
齊如意咬著唇,燈下垂著眉眼,點了點頭。
胖乎乎的大姑娘,頗有幾分錦棠初嫁給他時的樣子。不得不說,知子莫如母,齊梅對於他的了解,可謂深沉之極。
陳淮安一直以來,沒想過把齊梅怎麼樣,就算明知她不懷好意,一直在錦棠麵前,能瞞就瞞,能隱就隱,因為畢竟是吃母乳長大的娘。
但兩廂權衡,他要真去涼州,放任齊梅在渭河縣,她總會變著法子的整治錦棠。這時候徜若他再不動手,助錦棠一臂之力,錦棠怕得叫齊梅給生吞活剝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