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匍匐於地(1 / 2)

錦堂香事 浣若君 7243 字 9個月前

孩子是上輩子倆人的噩夢, 陳淮安連玩笑都不知道該怎麼開。

錦棠靠了過來, 腦袋在門框上磕碰著:“要真懷上了, 你說說, 你說說我該怎麼辦?”

於男人來說, 不過一時的歡愉, 苦卻得女人來受。

錦棠氣的咬牙切齒,提起拳頭來想砸, 看到他一隻手還纏在胸膛上,瞪了半天, 啞聲道:“罷了, 既都已經這樣了,我怪你又有何用。

但不知你這一番,目的為何, 總之,做事謹慎,為自己留個餘地,不要像上輩子一樣, 到最後落到幽州去。”

這要是上輩子的羅錦棠,非得指著鼻子把陳淮安罵成個狗頭不可。

可也不知為何,如今她就想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於其此時怪怨, 吵吵鬨鬨惹人笑柄,倒不如放陳淮安一條生路,不要到最後撕破了臉, 彼此記得的隻有對方的醜態。

收回自己的手捂上小腹,她一幅天塌了的痛苦之態:“我以後是真的真的,不能再吃酒了。”

她於他唯一的信任,就是重生回來吃了兩回酒,他都沒欺她,不過從這一回開始,這種信任被打破了。

“糖糖。”

“我叫羅錦棠,不要再叫我糖糖,惡心的慌。”總算,她還是露了點不滿出來。

陳淮安未料玩笑開大了,見錦棠要走,才一把準備要將也拽回來,不期錦棠也是早有準備,忽而一揚手,踮著腳就揪起了他的耳朵。

“你簡直就是個禽獸,畜牲,偏我早知道你狗改不了吃屎,還信任你,也真真兒是,我瞎了我的狗眼。”錦棠越想越氣,咬著牙,狠命一扭,陳淮安上輩子未叫她拎掉的耳朵,眼看就得給拎掉了。

陳淮安本來也不痛,但為了給錦棠解氣兒,也得裝出個痛的樣子來,連迭聲兒道:“我的姑奶奶,我的祖宗,輕些兒,輕些兒,慢些兒……”

“二爺,朱佑鎮,哦不,二皇子來了。”騾駒直愣愣衝了進來,恰就瞧見自家人高馬大的二爺,叫娘子揪著耳朵,整個人彎成一張弓一般,正在以極為諂媚,肉麻的聲調在討饒。

騾駒立刻就退了出去,摸了把腦袋,不期頂天立地的二爺,竟是如此一個軟耳朵,心中那個驚,就跟大晴天走在街上,叫雷劈了一道一樣。

緊接著,二皇子朱佑鎮已經進來了。

這是陳淮安上輩子的主子,錦棠上輩子自然也曾見過多回。

要叫他主子瞧見個婦人在拎耳朵,陳淮安這輩子的官途,大約就得止在這屋子裡了。

錦棠旋即鬆手,閃身,就躲進了內室。

朱佑鎮,未來的天子。這人心機深沉,一般人猜不透他的城府,隻瞧表麵,也不過一個清清瘦瘦,相貌瞧著略有些斯文的普通中年人而已。

因是私服,衣著也隻是普通的紵絲麵青衫,唯獨那雙修長,白淨的手,才能顯出其養尊處優的優渥來。

錦棠在內室,緩緩坐到炕上,恰能瞧見朱佑鎮坐在八仙桌旁,翹著一條腿,露出腳上深褐色的麂皮軟靴來。他已到了人生第三個本年,眼角尾紋細細,瞧麵相是個很隨和的中年人。

“淮安生的,倒是有幾分像本宮的一位師長。”朱佑鎮說道。

陳淮安站在側首,隻有個背影,錦棠看不見他的動作,隻聽他說:“小可不敢當。”

上輩子,因為陳淮安離奇的機遇,錦棠若是生了氣,總罵他是卑躬屈膝的小人,皇帝麵前的奸奴。不過,她也從未見過像陳淮安這等高大,瞧著鋼筋鐵骨的男子,是如何媚上的。

當然,她也知道,陳淮安醞釀許久,借黃愛蓮之勢,肯定想從朱佑鎮這兒得到些什麼,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會平白幫助於人。

隻是,錦棠還從未見過,陳淮安與這提攜他,最後又將他打到幽州,最後一隻白饃弄死他的主子,平日裡是如何相處的。

她本以為,他在未來的主子麵前,當比在她麵前的時候還要卑躬屈膝,至少也得做出個太監樣兒來,才能討得主子的歡心。

卻不料他竟回答的這樣冷淡。

“淮安可有字?”朱佑鎮反而比陳淮安熱情,聲音也極為和悅。

“十五歲時,蒙先生賜字,乃是至美二字。”陳淮安說道。

這字其實是上輩子朱佑鎮賜予他的,但這輩子,他提前用了。

朱佑鎮了然的,深深點頭:“恰合淮安其人。”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終於,朱佑鎮又開口,問道:“傷口怎麼樣了?”

“已然將折骨正位,架上木板,三月功夫,當是可以好的。”陳淮安回道。

這意思是,不止砍到了肉,他是連骨頭都折了的。

錦棠倒不期陳淮安還斷了骨,再轉身去看,他依舊隻是個背影,幾乎罩住了半扇門,就那麼直挺挺的站著。

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灑在他的背上,空氣凝固著,他的背也紋絲不動。

錦棠坐在炕沿上,一隻手幾乎是無意識的,於床上摸著。她要緊張了,總喜歡抓點子什麼,或者摸點子什麼。

也是湊巧了,伸手一摸,就於枕頭下摸出一封信來。

灑金箋,上麵還有股子淡淡的香味兒,上麵燙著火漆,不過,已經拆開了,裡麵的信瓤子,也不知去了何處,就隻有一個封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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