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等陳淮安解釋,錦棠幾乎是奪門而出。
恰出來,便見齊高高在門外,伸長了耳朵的聽著。
“高高,傷筋動骨一百天,照顧好了你二爺,等回到渭河縣,我送你一壇子錦堂香吃。”錦棠眼皮子還是紅的,笑著說道。
齊高高搓著雙手,道:“何須大姑娘吩咐,我必定會儘心儘力的……”
話還未說話,便見錦棠捂著唇,疾走兩步,快步的跑了。
齊高高連忙兒的進了屋子,指著外頭道:“二爺,大姑娘瞧著不甚高興的樣子,你惹著她了?她怎的就跑啦?”
陳淮安閉了閉眼,道:“高高,自從錦棠到了涼州,你似乎一下子又長高了三寸不止,既你過意不去,不如咱們也往河西堡追?”
齊高高自然隻有應好兒了,於他來說,隻要能和羅錦棠在同一片天空下,他的心情都格外的不同。
“現在就走?”他已經在搓手了。
“還不行。”陳淮安挑眉,望著齊高高,就跟望著自己兒子似的:“咱的事情還沒辦完了。等辦完之後,再走。”
說著,笑容從臉上隱去,陳淮安伸手揉著眉心,閉上了眼睛。
羅錦棠是真的與上輩子全然不同了。
原本最叫他頭大的,就是她哭哭啼啼,吵吵鬨鬨,永遠占著理兒又說不清楚情況。
如今她不哭了,也不鬨了,可是每一句,都能戳到他的心窩裡,叫他羞愧,叫他無地自容。
他點了盞燈,從懷裡掏出一張香噴噴的信紙來。這信,是黃愛蓮寫的,信中一段十分戳人心的話:
因為渺小、因為不公,因為沒有權力、地位,你的命就猶如草芥,必須得承受任人踐踏的屈辱。
你有著雄鷹一般狂野的誌向,又有滄海一般遼闊的胸懷,就不該平凡庸碌,隻做一個做死八股的秀才,小女子傾慕您的才華,也深信自己有能力,助你一臂之力,叫你青雲之上。
涼州府,白雲樓,盼一晤。
首輔黃啟良之女,愛蓮留之!
張嘴雄心閉口誌向,這就是黃愛蓮,一個自恃才華過人,胸有雄才,總是喜歡激揚文字,字點江山的婦人。
陳淮安上輩子是真的沒有多瞧過她一眼,倒也沒彆的,他喜歡的婦人,得是像錦棠這樣,明媚活潑,但心性也小,知道自己的分寸,男人的事情上,隻要知道自己能力不足,就絕不會瞎攙和。
便想要給林欽以預警,也隻是悄悄兒的,絕不會鬨到滿城風雨,總以一種,勢要叫天下男子低頭,俯仰,讓男人們皆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心態,去做這些事情。
她的分寸,就是她的智慧。
而黃愛蓮的野心和狂妄,貪婪,誓要玩弄眾生的姿態,就是她的愚蠢。
所以,陳淮安真是由衷兒的惡心黃愛蓮。
但顯然,因為他不再是上輩子一般,甫一出現在她生活中,就是風光霽月的大理寺少卿,此時正值默默無名,她這是想以功名利祿來誘,誘他與她早早兒就同成一丘之貉,做些傷天害理的事兒。
陳淮安上輩子對於黃愛蓮的認識,就隻有一個字:妖。
從未來而來,所以,才會知道當今,以後今後很多的事情。
這樣的妖人,雖說跟他的重生一樣,不顯,但憑借著她的野心和欲/望,攪風弄雲,也將弄的朝綱不寧。
所以,在收到信之後,陳淮安剛才其實才把信掏出來,夾在書裡頭看,沒想到錦棠眼尖,一下子就把封皮也給摸出來了。
這下倒好,有理也說不清了。
將信紙湊到燈前,一燃而炬,陳淮安道:“走,二爺帶著你們繼續去辦件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