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防不勝防(2 / 2)

錦堂香事 浣若君 6000 字 6個月前

葛青章是叫陳淮安和陳嘉雨兩個架著進來的,他混身的衣服全都濕透了,麵色仿如透白的紙,掛著一層子更白的汗,就連頭發梢子裡,都往外透著汗。

“我表哥這是怎的啦?”錦棠一把摸上葛青章的臉,冷的滲人,她於是問陳淮安:“中暑啦?”

陳淮安也隻當葛青章是為了昨天夜裡他和錦棠同床了而發脾氣,將葛青章扶進了屋子,便拉著嘉雨出了門,沉聲對錦棠說道:“糖糖,進去勸勸他。人總都得往前走,他要再這個樣子,可就真不算個男人了。”

錦棠於是進了葛青章和嘉雨倆人的臥室。

京城寸金寸土的地方,倆張三尺寬的小床分在牆的左右,陳嘉雨的一張床上被子裹的像豬大腸一樣亂扔著,而葛青章的床上被褥卻是疊的整整齊齊,他側靠向裡,麵朝著牆閉眼躺著,身上依舊在不停的往外冒著汗,背上濕了一大坨,像個從三更割麥子割到晌午才回家的老農一樣。

“你可是怕我萬一懷孕了,就沒法做生意了?”錦棠試著問道。

葛青章艱難的往前蹭了蹭,整個人幾乎要貼著牆了,咬牙半晌,說了句:“你出去。”

錦棠於是又道:“雖說曾經陳淮安不是個人,但我的性子也壞,萬一這輩子我們倆能走到頭呢。畢竟他如今也還算好,表哥,雖是夫妻,但我是我他是他,我如今可有一座大酒坊在身後,便真叫他負了,養得起你和念堂,也背負得起整座錦堂香,你又有什麼不高興的呢?”

葛青章總算憋了一句出來:“他最終的目的,是要讓你生孩子,把你困於內宅,讓你出不去,並且重走你曾經經曆過的老路。”

事實上,在錦棠看來,這確實也是陳淮安一貫以來一直在努力的,想要達成的。

他一直反對她為商,不過不敢明麵上反對,隻好一點點的,誘她往自己既定的路上走。

雖說錦棠心裡千回百轉,掙紮了一回又一回,下了一回又一回的決心,但終究,胳膊拗不過大腿,等到她懷上孩子,大約錦堂香的生意就得癱瘓了,這才是葛青章最擔心的。

“你想哪去啦,怎麼可能一回就懷上?“錦棠站了起來,說道:”既你不舒服,就好好兒躺著,我去給你熬完解暑湯來。”

她說完才要走,葛青章忽而整個人打了個擺子,再一抽搐,抽成一隻弓一樣的發抖了起來。

這決對不是中暑的樣子,錦棠一把摸上他的額頭,大熱天裡,葛青章冷的就像從冰窖裡出來的一樣。

“表哥,你這是怎麼啦?”錦棠於是問道:“究竟哪裡疼,我趕緊叫淮安給你請郎中來?”

葛青章就跟叫蛇咬了似的,忽而直挺挺打了個擺子,又艱難的蜷了回去,兩手捂著肚子,但死活不吐口,隻道:“忍忍,我再忍忍就好,你快出去。”

錦棠還站在那兒不肯走了,葛青章急赤紅臉的,梗起脖子來便是一聲吼:“出去,快出去!”

就在這時候,陳淮安請來的郎中進門了。

*

半個時辰後,院子裡的南牆跟下,嘉雨,騾駒,齊高高三人一人捧著一海碗的麵,聽郎中解釋葛青章突然病成這樣的來龍去脈。

雖說忍了又忍,但騾駒和齊高高幾個還是忍不住的賊笑著。

聽著聽著,齊高高噗嗤一聲,麵條從鼻子裡噴了出來,嘉雨於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他連忙又吸回去了。

卻原來,早晨入宮的時候,到了午門外,最先第一重就是搜身。

對於彆的考生,禦林軍也不過草草一搜就得。可是,葛青章可是黃首輔特地打過招呼要關照的人,所以,在搜到他的時候,那衛兵從上拍到下,再從下拍到上,搜至褲襠裡時,一隻黑虎掏心的手一把捏上去,險些就捏爆了葛青章兩顆小鵪鶉蛋兒。

但這一捏已經了不得了,給他捏錯位了。

於男人來說,那地方叫命根子,就是因為它關及著男人的子孫性命。平常就是有人踢一腳,也能疼廢了半條命的,葛青章兩隻鵪鶉蛋錯位之後,居然還堅持著考了一天,作了一份策論文章,也算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等到錦棠方才進屋的時候,那倆顆卵蛋因為錯位之後的缺血,已經快要壞死了。

若非陳淮安郎中請的及時,而郎中一雙分筋錯骨手及早歸位,從今往後,葛青章就得著人叫一聲葛公公了。

黃啟良也不過葛青章的座主,隻要肯臣服,兩榜第一,金榜提名,狀元就是他的。

但徜若不臣服,不聽話,黃啟良有上百種折磨他的法子,防不勝防,總能叫他聲名敗儘,連自己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錦棠於井邊揉著葛青章一件叫汗濕透的衫子,揉乾淨搭晾起來,這才放下袖子上樓了。

陳淮安旋即跟著,也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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