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不走了(1 / 2)

“祁謹?!”蘇棠冰推開門時, 剛好看見纖長的那抹倩影站在窗前,上午的暖陽給她的身影鍍上了一圈朦朧的金邊, 看上去是虛無縹緲的冷淡。

直到這時, 蘇棠冰才驚覺自己已經這樣熟悉祁謹的身影了。

聽到蘇棠冰的聲音, 祁謹才轉過身來, 臉上絲毫沒有意外的情緒, 她上下打量著蘇棠冰, 像是初見一般:“不應該叫我祁總嗎?”

蘇棠冰眼底的震驚一點點轉化為了了然,麵對祁謹第一次銳利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在這段時間裡, 蘇棠冰自然而然地把祁謹當作了自己人,冷不丁知道了祁謹才是自己最大的敵人, 薛璉的靠山,一下有些接受不了角色的巨大反差。

“你想離開鑫月?”祁謹卻又問道, 一步步走了過來, 深邃的眼睛一直聚焦在蘇棠冰身上。

“沒錯, 正在準備法庭對峙材料了, 如果你要起訴我請儘管來, 我的合同在你那裡對嗎?”蘇棠冰知道隻有祁謹有權利代表公司起訴, 既然薛璉都這麼胸有成竹了,肯定是得到了祁謹的肯定回複, 心情越發地沉了下來。

“你說的是這東西?”祁謹從桌子上隨意拿起一本合同書,上麵卻赫然寫著“藝人委托經濟公司合約”, 甲方“鑫月傳媒”, 乙方“蘇棠冰”的字樣。

“你覺得我會稀罕這五百萬嗎?在跟你去江城那兩天, 我推了多少合同商談你知道嗎,哪一份不比你這五百萬來的快?”祁謹將合同書啪的一聲扔回到桌麵,走到蘇棠冰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蘇棠冰,“你說我想要什麼?”

蘇棠冰一聲輕笑,抬頭看向祁謹:“你是覺得你的付出沒有獲得相應的回報嗎?祁謹,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祁謹微微皺眉,似乎一向是自己占上風的局麵變了些。

喜歡……蘇棠冰嗎?祁謹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直以來隻是理所當然的認為兩人睡過了,自己就要得到她,而從小到大在光環中長大的她就沒有得不到的,不管是人還是東西。一時間她也想不明白自己最近一係列反常的行為到底是不是出於喜歡。

但假如自己真的喜歡她了,祁謹也不想這麼早承認,畢竟蘇棠冰喜歡的人可能還是祁謙。這個事實讓祁謹有一種挫敗感。

蘇棠冰見祁謹沉默了,銀鈴般地俏笑道:“祁總,你想要的是這樣嗎?”說著她又往前走了一步,靠祁謹更近了,在這個距離,呼吸都能打在對方的身上,暖暖地撩人心弦。

她一把拉住祁謹的襯衣領,讓祁謹微微低頭,彌補身高上的缺陷,便吻上了祁謹有些微涼的雙唇,似乎還感覺到了祁謹因為錯愕而微微顫抖。

這是蘇棠冰第一次主動吻上彆人,她學著祁謹曾經對自己的侵略,生澀地將舌尖探入祁謹的唇間,但卻舔舐到了祁謹的牙齒,很明顯,祁謹沒有張嘴。

蘇棠冰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懊惱,憑什麼每次祁謹吻自己的時候,自己就那樣不爭氣?就在蘇棠冰出神的片刻,祁謹的牙齒突然輕咬了蘇棠冰的舌尖,蘇棠冰隻覺得舌尖閃過一絲顫栗的觸感。她微微眯眼,卻沒有停下來細細感受,直接趁機探入更深處。

祁謹的眼裡的驚愕已經褪去,留下了一絲深色。

可真是個妖精。

蘇棠冰長驅直入,卻不知道該做什麼,隻能憑著感覺探索著。祁謹卻是遲遲沒有動靜,任憑蘇棠冰的挑逗,卻也不來爭搶主動權。

這樣的態度更是激起了蘇棠冰的怒氣,她狠狠咬了一口祁謹的下唇,便放開了祁謹的衣領。

此時的祁謹本來一絲不苟的襯衫衣領早就被蘇棠冰拽的皺巴巴,下唇也是一片紅腫,但她傲然而立,眼神中卻是止不住的戲蔑,看起來並不像外表那樣狼狽。

“想色.誘我?”祁謹抬起修長的手指抹了抹下唇,又慢條斯理地把衣領撫順,這才好整以暇地看著蘇棠冰,“雖然技術實在是拙劣,但你成功了。”

“那我們可以結束了嗎,你對我做的我都還給你,像這樣?你自己不也很清楚嗎?根本就不喜歡我,為什麼還要把我拴在身邊?”蘇棠冰站在祁謹麵前,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著。

“你想錯了,我這個人就是喜歡把感興趣的人拴在身邊,你是我二十六年來第一個感興趣的人,剛好我又有能留下你的資本,為什麼不試一試呢?”祁謹彎起嘴角,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你想用五百萬威脅我?”蘇棠冰垂在身側的手在這一刻握成拳。

“威脅多難聽?對待你這樣的珍寶,當然值這樣的價,你留下來我也會給你全公司最好的資源,讓你大紅大紫。”祁謹勝券在握,她知道蘇棠冰沒有多大的力量能和資本抗衡。

蘇棠冰卻是一笑:“你覺得我費儘心思反抗薛璉做什麼?隻不過就是不想活在彆人的操控下,什麼事情都想靠自己的努力得來罷了。你現在對我的行為又和薛璉有什麼區彆呢,薛璉是貪圖我能賺的錢,她的目的至少明了,你呢?你又貪圖什麼?”

“我不是金絲雀,也不想活在誰的鳥籠中,你這樣做,說白了就是包養,是我最不想成為的模樣。”最後,蘇棠冰一聲歎息。她想起了書中原主最後的遭遇,說不定她也不是自甘墮落,而是被逼無奈呢?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逃離原主原本的命運,眼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怎麼會半途而廢呢?

聽到包養時,祁謹的眉心猛然跳了跳,她皺眉道:“蘇棠冰,我在你的眼裡是那種人嗎?那種把明星當作玩物的富二代?我二十六年來對誰花過那麼多心思?哪件事不是真心對你?再看看你,你的真心又給了誰?”

蘇棠冰被祁謹的一番話突然堵住了,她一向不喜歡被彆人威脅操控,才鼓起勇氣說出了那樣一番言論,剛剛好不容易攢起來的氣勢又消散的無影無蹤了,似乎又從衝動恢複到了平靜。

祁謹卻仍是黑著臉色:“那我再讓你看看我的真心,”說著她拿起手機撥出了個電話,“薛璉,到我辦公室來。”

“你的嘴……”蘇棠冰心中微動,想起來祁謹唇上還有自己留下的印記,想了想還是帶了幾分愧疚地說了出來,她的眼神停留在祁謹的唇上,那痕跡使她想起來了自己在衝動時大膽的行為,臉頰浮起一層緋雲。

“不用你管,”祁謹冷冷道,末了還加一句,“自己做出來自己還不敢當了。”

蘇棠冰心中愧疚又被祁謹堵了回去,低下頭恨恨地磨了磨牙。

很快,薛璉就上來了,興奮使她甚至沒有敲門,就直接推開門走了進來。

“祁總,你是不是要打官司……”話還沒說完,薛璉就震驚地把目光停留在祁謹的傷口上,不可置信道,“祁總你被她打了?!”

“薛璉,你相信惡有惡報一說嗎?”祁謹轉身走向書櫃前拿下來一個文件夾,一邊道。

薛璉感覺到了這話裡似乎是在暗指什麼,眼睛睜大,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你的藝人們對你的一些職場暴力的指控和證據,你要自己看看嗎?”祁謹將文件夾交給薛璉,便站在了蘇棠冰旁邊,朝她挑挑眉。

薛璉接過來,卻遲遲不敢打開,往常趾高氣揚的眼中儘是恐懼:“祁……總?”

“讓你打開,你就打開看看,免得到時候說我冤枉你。”祁謹絲毫不為所動,把目光收了回來,眼中全是冷漠。

這是祁謹在這段時間裡一個個約談薛璉手下藝人所收集到的控訴,也是薛璉平常作風囂張,宿敵太多。大家平時敢怒不敢言,但在蘇棠冰的衝鋒陷陣下,大家突然發覺薛璉也沒有那麼神通廣大,連平常擅長的操縱輿論都不及蘇棠冰,一個個便都有了點想曝光薛璉的心思。

於是,在這種環境下,祁謹給了點甜頭就得到了這些資料。千奇百怪什麼都有,更有一個練習生控訴薛璉職場性騷擾,非要自己在工作時間三陪,不同意就要給他穿小鞋。證據確鑿,觸目驚心。

蘇棠冰看向那本資料冊,眼睛都呆滯了片刻,怎麼回事?祁謹和薛璉原來不是一邊的?

薛璉終於打開了資料冊,裡麵的事情她心裡比誰都清楚,隻是做多了她就再也不愧疚了,如果有人反抗她還會惱羞成怒,非要給對方點教訓不可。她以為祁謹從來不知道這些事,做的是肆無忌憚,哪知道對方竟是悄悄收集成冊了,就等著先把她捧到雲端再讓她摔下來?

“啪”的一聲,薛璉手中的冊子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她知道,失敗已經成定局。

“祁總,我這幾年給你捧出了多少明星,你就這樣忘恩負義?!”薛璉拿著這件事最後一搏,說的是撕心裂肺。

“就你?還捧出明星,沒給我把鑫月的招牌給砸掉我都要好好謝謝你了,”祁謹諷刺地哼了聲,“薛璉,希望你在離開鑫月後也能安分守己,不要多出什麼有的沒的鬼心思。要不然這份東西我就要公布出去了,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是毀掉你做經紀人這條路。”

薛璉雙眼通紅,一下撲到辦公桌前,從筆筒中拿出一把美工刀,就要劃向站在一旁的蘇棠冰的臉。蘇棠冰沒反應過來,僵在原地,隻能看著刀鋒越來越近。

祁謹一下擒住了薛璉的手,迅速往反方向一扳,直接傳來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薛璉一邊呼痛,手一鬆,美工刀便掉在了地上。

祁謹踩在了美工刀上,手一鬆就甩了薛璉一掌,乾脆利落的一聲“啪”,薛璉直接被打的摔倒了地上,她也清醒過來了,跪坐在地上掩麵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幾年在公司留了不少東西吧,有時間哭不如早點收拾一下東西,今天就彆出現在公司了,要不然我不介意讓保安清理一下垃圾。”祁謹將地上的美工刀撿了起來。

薛璉掙紮著站了起來,就向門外衝了出去,一刻也不想出現在這個魔鬼麵前了。

蘇棠冰靠在牆上,眼中閃過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停留在祁謹的身上,抿了抿嘴。

“蘇棠冰,你想要自由?”祁謹深深看了眼蘇棠冰,拿起美工刀劃向那本合同,呲啦一聲,完整的封皮就被攔腰切開,在蘇棠冰訝異的眼光下,一點點地把它切的麵目全非,“我給你就是。”

因為劃的太急,鋒利的刀片一下不小心切到了青蔥般的手指,幾乎在一瞬間,血珠就從傷口中滲了出來,滴在雪白的紙上,刺目般的鮮豔,觸目驚心。可祁謹跟沒有感覺似的,眉頭都沒皺一下,仍是在劃拉著紙。

“你的手!”蘇棠冰再也顧不住什麼了,從旁邊的抽紙盒中迅速抽了幾張紙,捂住祁謹的傷口,可血根本止不住,還在往外滲著,很快就滲透了幾張紙。

大概是怕傷到了蘇棠冰,祁謹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刀,置氣一般的將刀扔在了桌麵上,她也不看蘇棠冰,想將手抽出來,這樣一掙紮,傷口被撕裂開來,血流的更多了些。

“我不走了,算我求你了,彆動!”蘇棠冰按住祁謹的手,語氣徹底軟了下來,不知怎麼的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越流越多,一滴滴如斷線的珠子般往下掉。

這眼淚壓抑著太多東西,有對祁謹的心疼和愧疚,有對自己長期在壓力下的崩潰,更有著莫名其妙穿進書裡麵對這一切的委屈。值得悲傷哭泣的理由太多,在這一刻便像是決堤的水洶湧而來,她幾乎哭的不能自已。

因為事先被擋住了,祁謹是感覺到什麼帶著鹽的液體滲入傷口才驚覺蘇棠冰哭了的,她猛地看向蘇棠冰,眼底閃過一絲驚慌,笨拙地抬起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貼到蘇棠冰的臉上,想要幫她擦掉滿臉的淚水。

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了?一看見蘇棠冰哭的那麼凶,一抽一噎的,祁謹就束手無策了,這會兒什麼想法都拋在了腦後,手忙腳亂地一會兒幫她擦眼淚,一會兒拍蘇棠冰的背幫她順氣。

最後實在沒轍了,哄小孩子一般的語氣道:“餅餅,你不是要幫我包紮嗎,彆哭了啊。”

蘇棠冰正哭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突然回過神來,自己本來是要照顧祁謹的啊,怎麼還讓人家照顧自己起來了?想到這裡,蘇棠冰拿爪子隨意糊了糊眼睛,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這裡有急救箱嗎?”

“在櫃子裡。”祁謹本來想自己處理下傷口算了,但蘇棠冰執意要幫她做,便隻能在一旁無奈地看著蘇棠冰一邊止不住地啜泣,一邊在箱子中翻翻找找。

祁謹的櫃子裡東西並不多,而且擺放整整齊齊井然有序,就像祁謹自己一樣嚴謹。蘇棠冰一眼就看見了醫藥箱,便搬了出來,放在辦公桌上,依次拿出了碘酒、棉簽、紗布。

蘇棠冰小心地撕開之前敷在傷口上的衛生紙,卻發現血液在空氣的凝固下,已經和部分衛生紙粘在了一起,在揭起來的一瞬間,似乎看見傷口上裂開的皮肉也被帶了起來。

“嘶——”蘇棠冰倒抽了一口冷氣,看向祁謹,卻見她隻是微微皺了皺眉。在迎上了蘇棠冰的眼神時,祁謹更是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模樣,假裝無事發生。蘇棠冰胸口又是一陣悶悶的,堵得慌。

隻見傷口的皮肉順著刀口向外翻著,混著或凝固或還在滲出的血液,很是猙獰,蘇棠冰拿起一根蘸了碘酒的棉簽顫抖著小心貼上了她的傷口,動作儘量輕柔著。

祁謹的麵前就是蘇棠冰的頭發,她深吸一口氣,聞到了那熟悉的清爽的洗發水的味道,好似夏日雨過天晴後的空氣中彌漫的清新水汽,又好似剛被開瓶的橘子味氣泡水迸濺出來的氣味,心曠神怡。這個味道讓她安心了些,便將臉埋在了蘇棠冰鬆軟的發旋之中。

蘇棠冰的身體隻是僵硬了片刻,很快又柔軟下來。

等碘伏差不多浸透了傷口,不再滲出血後,蘇棠冰拿起那卷紗布繞著祁謹纖長的手指圍了好幾圈,這才放下心來。

祁謹抬起被包成粽子模樣的手指,翻來翻去仔細看著,甚至還嘗試著彎曲,最後用那雙波瀾不驚地眼睛盯向蘇棠冰:“動不了了。”

“你好好養傷吧,還想著動手指呢!”蘇棠冰哭笑不得,敲了敲祁謹的額頭。

“你真的不走了?”祁謹垂下眼睛,無心般地問了句。

“既然我已經答應你了,短期內肯定不會再走了,但是祁謹,我還是得提前跟你說好,我不想你為我一個人提出什麼特權,我自己的事業和前途我想靠自己的努力爭取到。今天薛璉的事,還是很謝謝你了,也算我欠你一個大人情,我會想辦法在之後給還上的。

最後……我們還是上司和職員的關係,對嗎?”

蘇棠冰看向祁謹的眼睛,嘴角綻放出一個狡黠的耀眼笑容,在這一瞬間,那光似乎也照向了祁謹冰涼的眼底。

真是一個可以讓世間之人為她傾倒的笑容……祁謹久久沒有回話。

“那我先走了?明天還要去學校上課的,我得準備一下材料。”蘇棠冰先打破沉默,悻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