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向北是他們家代言人,衣服也是他們家提供的。
他沒有在家試衣服,在齊斯湛以為他去參加活動的時候,他和盧女士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是哪兒?”俞向北聲音帶著好奇,視線看著麵前的房子。
這房子也在京郊,長安路128號。
房子非常不錯,但位置卻比較僻靜,這小區住著的人也都是非常低調安靜的人。
所以俞向北跟著一路過來,除了車子,就沒有遇見幾個人。
他眼神帶著疑惑,明明是和盧芹約見,結果她竟然帶他來到這個小區。
“你不是說你想知道阿湛和你分開的那幾年到底是怎麼過的嗎?”盧芹聲音輕輕。
說話的時候,她走到門口,用鑰匙打開了這扇門。
俞向北腳步頓了頓,有些遲疑。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感覺有種不敢踏進這門的感覺……
那開著的門,像是要吞噬一切的巨獸。
“小北,進來吧。”盧芹的聲音將他從失神的狀態喚醒。
他深吸一口氣,抬腳邁了進去。
這房間和他想象中差距很大,裡麵很空,家具非常簡單,桌上還落了灰,顯然很長時間沒人住在裡麵,也沒人打理。
俞向北抬腳,他的腳步很輕,緩緩朝著裡麵走去。
“我和阿湛的爸爸年輕的時候從未好好相處過,早些年我們一見麵就吵,後來我們連吵架都不想吵,看見對方就厭煩。他是我最喜歡的男人類型,我也不是他心儀的對象,可偏偏這樣的我們,因為家庭需要,結婚了。”盧芹輕聲說著。
她的腳踏上樓梯,乾淨昂貴的鞋子在上麵留下腳印,“這房子自從你搬到阿湛家後,就再也沒人住過了,他也不準彆人進來。走吧,咱們上去。”
俞向北認真聽著,而後緩緩抬腳,跟了上去。
“我和他爸熬到我爸去世,熬到他的私生子已經十二歲,熬到老爺子鬆口,才總算在他高二的時候離婚。離婚的時候,我們歡歡喜喜分開,他回歸他□□,我去尋找我的新生活。”盧芹笑容苦澀,眼神帶著內疚。
俞向北心口抽疼。
盧芹和齊爸都是不幸運的,明明一點都不喜歡對方,卻因為婚姻綁在一起,還被要求有了一個孩子――一個不被他們期待的孩子。
好不容易熬到各自可以解放,自然是歡歡喜喜離開,終於可以奔赴自己的新生活。
兩人都厭惡對方,也沒有互相對不起,隻不過煎熬了一些年後,一起解脫。
可他們的孩子呢?
齊斯湛呢?
他們奔赴新生活,齊斯湛又怎麼辦呢?
俞向北沒有問,盧芹繼續說:“我們總算解放了,各自在外野了一年,我知道我們的兒子轉學了,轉到一個陌生的城市,讀一所陌生的學校。我們沒有在意,讀書對齊斯湛而言,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他要學的課程,私教都已經教給他了。”
他們走到主臥的門口,盧芹的手放在門把手上。
她閉上眼睛,輕聲說:“我和他爸相處最和諧的一段時間,就是齊斯湛住在這兒的日子。我們不再吵架,看著對方也不再厭惡,因為我們都知道――我們已經沒資格抱怨了。”
俞向北看著盧芹突然有些垮下的肩膀,明白了――應該抱怨的其實是他們的兒子。
他們不幸,因為他們而不幸的齊斯湛,同樣痛苦。
“小北,你知道我和他爸從外地趕回來,見到一個已經宛如半死的兒子時,我們那時候是什麼心情嗎?”盧芹紅了眼睛。
她的聲音哽咽:“最開始,我們是恨你的,恨不得殺了你,又恨不得把你綁回來,綁在我兒子身邊。”
俞向北微微愣住。
他就知道……
當年他說得那些話,不可能對齊斯湛沒有影響的。
“你真是變態”、“我怎麼會認識你”……
那些難聽的字眼曆曆在目,俞向北鮮少去回憶,因為自打那天他說出口後,他就已經後悔了,並且為自己說出這樣的話而自責和痛苦。
過去,無論是什麼時候,他都鮮少去回憶這些字眼,可這些話一直都在他的腦海裡存在著,他從未忘記。
――從未忘記他曾經對著喜歡自己的人,說過的那些難聽言語。
俞向北咬住牙根,從未消失的自責和懊惱,一直都在。
盧芹:“後來我就恨不起來了,我有什麼資格恨你呢?讓他失望和絕望的人,不僅僅是你,還有我和他爸爸,我們都是傷害他的人,根本沒資格恨你。”
“哢嚓――”門響動。
盧芹打開了這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