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條(1 / 2)

張天華下意識地擦了擦鬢角並不存在的冷汗,心有惶惶。

自從江父的名字從江南的口中說出以後,他一時之間竟然呆滯在原地毫無反應,不知道是因為心中那極低概率的事件竟然發生,還是膽怯於自己捅下的婁子。

不同於張所長浸淫官場多年,其他那些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專搞研究的古董貨聽到這個名字是沒有多大反應的。

反倒一臉懵懂地看著長桌兩頭的人,一會瞅瞅這個,一會又轉頭瞅瞅那個。

這單蠢不知事的模樣哦,看得人真是肝火燥起。

一人賞一個腦瓜子都不嫌夠。

尷了個尬,張所長誤會了人,在座還沒有一個看懂眼色的人給遞台階下。

偏偏,阮秋水又跳出來。

平時看著挺冷靜理智的一個人,這一下子熱血衝上頭腦就變得口不擇言起來,她這回不光要懟江南,連在她眼裡看不清形勢的張所長也被帶上幾句。

“所長,這現在也不是查戶口,要關心人家家庭情況也不需要急在這一時,最主要還是在江南同學的個人作風問題上……”

沒等張天華給出反應,阮秋水就把炮火一轉,“江南同學也不急,跟我們慢慢說一下事情的過程,你放心,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這麼年輕……即使到時候再出來也有可以有一番作為的……”

阮秋水這麼劈裡啪啦的嘴炮亂射,奈何當事人的靶心還在狀況外,沒有進到射程圈子內。

江南這個混人,從小到大的經曆也不怕被人揪出來說,出個書都可以題名為《一隻女作精的養成史》。

她這時候那顆久不怎麼裂開的玻璃心就出來了,捧心柔弱如西子倒算了,江南的身材纖細卻不至於一吹就倒。

江南睜著一雙杏眼,**的,直勾勾地看著人家張天華所長,最後硬是憋得眼眶紅紅,看著可憐得很。

心裡是想著,這下好了,裝b被人拆台,裡子麵子都在這裡丟光光了……這也就算,現在還沒有人出來幫她搭個新台子……

真是氣死個人。

江南沒有怎麼在乎人家汙蔑她把盜竊他人科研成果的帽子扣在她頭上,真的變不了假,假的造不了真。

嘴巴長在彆人臉上,也不能掐著人家把人塞回老娘肚子裡回爐重造吧?既然明知道重造不了那還在意什麼?

放在江南眼裡是可以重拿輕放的事情,彆人肚子裡可不是這麼想。

就算張天華本人是個心大的,想要憑借著自己所裡一言堂的地位輕飄飄揭過,也不太可能,這裡有這麼多憨子,萬一一個憋不住了往外傳,等以後東窗事發事情嚴重性就要翻倍了。

更何況——

在座還有一個蠢憨憨非拉著他不放。

阮秋水是吧……

張所長內心虛晃晃的氣一下子被點燃,騰的一下擦出了火花,他指著阮秋水的鼻子嗬了一聲,“閉嘴,你個憨貨。”

人一急就會壞事,張天華嘴沒有把牢,囫圇著把心裡對阮秋水的稱呼就喊了出來。

然而,他深知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的。

為了讓大家把這一茬給更快跳過去,張天華神態自若的又發表了一長段話。

“還有阮秋水同誌,我關心人家江南同學的家庭情況你有意見?我看,你是想什麼時候有機會讓我問候問候你家人……”

臨近張所長位置的阮秋水被一股腦的口水噴了個正著,呆愣得真成了一個憨憨。

兩列座椅上的眾人也有些懵圈。

他們聽著張所長一聲暴嗬的“憨貨”,總感覺自個兒也被帶到了裡麵,還沒有誠惶誠恐地三省吾身,耳朵裡麵就又聽到了之後那一長段話,乍一聽好像隻是回答了阮秋水之前提到的質疑。

可最後那句“……問候家人”的話,翻來覆去琢磨個透,也像是罵人的話。

還有一半心思放在麵子問題上的江南,也有耳朵去聽張天華的話,邊聽邊下意識的點點頭,突然有點委屈。

對啊,人家張所長關心一下我的家庭情況又沒什麼,你阮秋水也想要被領導關心,也不用這麼亂飛嫉妒吧。

張所長發表長對話的時候,表麵義正言辭,心裡其實也有些發虛,他不動聲色的看了幾眼江南,卻出乎意料發現人家小姑娘一臉認真看著他,點頭滿是讚成。

這一顆高高提起的心就落了個七七八八。

他也沒辦法。

他張天華一個小小的研究所所長,所裡麵看著光鮮,放到外麵去什麼都不是,更何況是貴人滿地走的北城。

他五十歲不到憑借自己能力爬到這個位置,家裡也沒有什麼後台背景讓他依靠,他自己反倒成為家裡人的依靠。

他碰不起出生顯赫政治世家的江南,雞蛋還可以有和石頭相撞的資格,他張天華是什麼東西,連雞蛋都稱不上。

江家小一輩的姑娘,離古代金石玉堆養起來的公主也不差多少,要什麼沒有,隨手招一招不知道有多少富貴子弟拍馬不及的追著捧著。

怎麼就鑽到他們這群隻會埋頭搞研究的人堆裡?想不通,想不通……

也難怪,北城作為華國的政治中心,這邊的人隻要稍微體麵些,都很講究人際之間的交往,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圈子”。

富貴人的圈子裡不好混,普通人一夜暴富之後,使勁往裡麵擠也不過得一個“暴發戶”的稱號,當然,真正富貴的人家也不會輕易沾染其他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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